風念念本是想推卻,但在觸到那雙眸子時,不自禁地還是接了過來,那火爐子是上好的青銅烤制而成,雕花的稜角咯進手心,那些許的暖融就一併地熨帖了進來。
其實,什麼幸福也罷,夫唱婦隨也好,若能有一絲一點的溫暖,能冰冷她行將就木的心,於她來說,就是好的。
只是,她始終還是苛求得太多。
黯淡地低下眸子,她福身謝恩,朝庵堂行去。
由於是皇室的近支女眷,在帝都,她亦唯有到慈雲庵來,自然也目睹了那些太妃晚景的淒涼,比起那些太妃來,對於她現在的境遇,她理該感恩的,不是嗎?
每日裡,在這誦唸心經已成了她必做的事,也唯有心經能滌去心裡的困煩,讓她繼續寬和下去。
因為僅想獲得一隅的安寧,每回,她都只讓王府的丫鬟在庵外候著,只她獨自,往庵堂裡來。
捧著手爐進到師太給她預留的庵堂時,才發現,今日的庵堂內,油燈沒有油了,雖然是日間,可誦唸佛經時,油燈不熄,方是好的。
她自是知道去哪取油,往日裡但凡沒有了油,她也不會使喚庵裡的姑子去取,自個親力親為,算不算也是一種虔誠呢?
旋即出得房門,沿著迴廊朝一進院子行去,那裡有著專門取用這些雜物的屋子,只是,若從甬道走,顯見是要繞路,而經過一叢人跡罕至的松柏,卻是近的。
她慢慢走著,沒走幾步,履鞋底下似踩到了什麼。今日的積雪未化,而她卻還是著了普通的棉履,是以,才覺到履底的異樣,移開履鞋,低眸瞧時,恰是一枚珠花,在這座庵堂內,姑子自然是不會戴這種簪花的,至於那些太妃,所用的頭飾亦僅能是白絨的簪花,所以,這樣的簪花顯然有些突兀,但,方才瞧見了采女,這枚簪花是她的亦未可知,她拾起來,抬眼瞧時,正好看到一方衣影在前面的陵塔那一閃而過。
下意識地朝那走去,能聽到,女子刻意壓低,卻依舊低急的聲音: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還得速速辦妥得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不管怎樣,我不容許失敗。”
“老爺讓小姐莫急,一切從長計議。還有一段時間,應該定是能部署妥當的。”一下人般的聲音恭謹地道。
“什麼從長計議?這宮裡從長計議的,哪個能活長久?我不要聽這樣的話,不管怎樣,這事耽擱不得。”
“小姐是老爺的掌上明珠,老爺對小姐的疼愛,小姐還不清楚?”
“呵,我只知道,父親對我的疼愛,始終抵不過位高權重!”
“總歸是一榮俱榮一衰俱衰。小姐好了,老爺才能更好。”
“算了,本宮懶得聽你們這套說辭。藥送來了,人就趕緊走吧。”
“是,小姐。”
風念念聽到有步子聲走出,忙下意識地朝最近的陵塔後一避,她身子嬌小,自然閃躲進去,也不易察覺,卻能透過陵塔的縫隙,瞧得到,從陵塔後高高的松柏叢裡,走出的那一人,赫然正是胥貴姬。
只是,僅有她一人,先前和她說話的人卻是不見的,包括她亦沒有隨身帶任何的宮女。
胥貴姬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惶張,僅是鎮定自若地朝那外面走去,不過,甫走了幾步,仿似意識到什麼,忽然抬起手撫了一下髻旁的簪花,只這一撫,她的眉心一顰,竟是止了步子。
此刻,她的雪履前是一顆碧綠的翡翠環扣,雖然很小,但因著翠色鮮豔,一眼瞧過去.自是醒目的。
這枚環扣是她今日所戴的簪花後面的扣子,這枚簪花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但因著是皇上昨日賞的,她才立刻就戴在了髮髻上。
只是,眼下,僅瞧見環扣,四周瞧了一下,卻是不見簪花的,若是掉在別處倒也好說,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