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卿嫵空洞的目光投向不知名的遠方。“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
“怎麼可能?”他難忍激動。
“如果美喬患有癲病症,情況已嚴重到人格異變,發作時偶爾會喪失意識,那就有可能了。”她的語氣一點一滴地變冷。
“癲癮症!”他茫然低語。“為什麼沒人告訴我?”想起自己一味地排斥美喬,怒罵她的任性行事,哪知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一切全是疾病作祟。
“這幾年美喬不是常常來找你?”
“她是來求助的?”他雙肩重重地垮下。“我從沒想過,我……我從未努力去體會過她的心情,我……”
“除了你,她還能向誰求助呢?”她輕撇了撇嘴角。“伯父、伯母根本不管,又或者他們壓根兒不曉得。”
“不!”他神色凝重。“我父母一直認為精神病是一種恥辱,為了不讓家醜外揚,他們極可能瞞住所有人包括美喬自己癲僩症的問題,又豈會送她就醫?”
“所以燒死我父母親的火若是美喬放的,也不能怪她嘍?”她的聲音已經從冷淡變僵硬了。
他心頭一跳。“小嫵兒?”
“我該找誰負責去?”她冷厲道。
“你冷靜點,小嫵兒。”他試著攬住她的肩,安慰她,卻被她一手撥開。
“你要我怎麼冷靜?”她咬牙。“我男朋友的妹妹居然是放火燒死我父母的兇手,而我卻不能怪她,因為她犯案時已心神喪失,就算我報警捉她,法官也會判她無罪。”
“對不起。”他歉疚地低下頭。“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賠罪,才能補償你所受過的苦,不過請你相信我,我會想辦法負責的。”
“你怎麼負責?”她兩手捧住臉哀嚎。
“我……”人命是可以賠得起的嗎?不!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怪美喬,在看過她發病時的痛苦後,我沒有辦法怪她。”淚水滲出她的指縫,一點一滴地滑落膝蓋,濡溼了她天藍色的長裙。
“小嫵兒。”在他臂彎裡的她因痛苦而顫抖,源源不斷的哀傷自那強制壓抑的泣聲中傳入他體內,他的心也在緩緩破裂滴血。
“嚴大哥。”她通紅的淚眼望著他。“我該怎麼辦?”
她的絕望化成一股惡寒,從頭頂竄遍他全身。“你別想不開。”
“我不知道。”她茫然低喃。“為什麼美喬發病的時候,你們沒人當成一回事?如果你們肯送她就醫,我爸媽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他想辯說自己不知道,但仔細想想,美喬是曾向他吐露隱情的,只是他一直未用心去體會。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美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日日活在恐懼悲哀中,她也很可憐啊!”她喃喃念著。
“是我們錯了。”反省自身,他責無旁貸。
“精神病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將它們視若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她厲言。
他無言以對。
“真正有錯的並非是那些患者,而是那些對精神病抱持錯誤觀念的人。”
他如遭雷擊。“小嫵兒,你……”
“我不恨美喬,真的。”一直溫柔望著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失去了溫度,徒剩冰冷。“可是我沒有辦法原諒你們,伯父、伯母,還有你。”
長串質問讓他僵如木雕。
她一寸寸地挪移開他身邊。“我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但你的態度卻是造成此樁悲劇的原因之一,看著你,我就想到在火場中哀壕喪生的父母,我……我沒有辦法……”她搖頭,淚如雨下。
他伸手想將她捉回,但在接觸到那冰冷的淚滴後,四肢卻被凍住了。
“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嚴大哥……”痛楚掏空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