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此時的她,情冷心也灰。
他驀然想起那一日,他擁著她,構思著未來,他要向她求婚,與她共組家庭;他們的孩子一定會很可愛。
他要再買間房子,有庭院的那種,他要在車庫裡釘一個籃框,閒暇時就跟孩子一起打籃球,倘若她多生幾個,他們還可以玩三對三的鬥牛。
他一定會當個好丈夫、好父親,他想要……
“對不起,嚴大哥。”她深吸口氣,止了淚,卻止不住悲傷。“我不想恨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想恨你,所以我只能離開你,對不起,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她走了,慢慢地、一步步地離開他的生命。
他無能挽回她,只能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感覺生命的某部分被她帶走了,剩下來的只是個不完整的個體。
“為什麼會這樣?”他一拳捶向牆壁,在上頭留下一個模糊的血色印子,一如他的愛情,光輝卻殘落。
眼望著月升月落,又是一個夜晚的消逝,嚴箴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夜的失眠。
總覺得他已逐漸忘記睡眠為何物,每回閉上眼,只有深刻的傷痛在心底發酵。
“又沒鎖門!”剛下班回家的潑皮行經二樓,瞧見裡頭的燈光,好奇推門檢視。
嚴箴淡淡地看了大門一眼。“忘了。”
“因為你根本沒用心。”潑皮嘆口氣,踱到他身旁。“睡不著?”
“失眠了。”他笑。
潑皮瞄一眼茶几上菸灰缸滿溢位來的菸屁股,曾為了某人而戒的煙癮又重新再犯,只有一個可能。“又在想小嫵兒?”
他聳肩,艱澀地揚起唇角。“大概吧﹗”
“為什麼不去找她?”
“她不想見我。”他找過很多次了,每回都吃到閉門羹,但那不是讓他洩氣的原因,真正使他無法再去找她的理由是,見到她因他的到訪而哀愁,令他心碎。
如果他的存在只會給她帶來痛苦,他何忍再去傷害地?
“所以你就放棄了?”潑皮大大地嘆了聲。“拜託,平常你也不是這麼蠢的人,怎麼一面對感情就變呆了?”
“或許吧﹗”對於這段感情,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見他如此心傷,潑皮仰頭看著天花板好半晌,淡淡的,一股似水哀愁磨出了喉。“我有男朋友,你知道吧?”
雖不知話題為何牽扯至此,嚴箴還是點了點頭。
“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他是個同性戀,但我不是,我是個女人,從小我就認為自己該是個女人,我想嫁人,與某個男人共組家庭,為他洗衣煮飯,為他生兒育女。”談到男友時的潑皮,一臉的甜蜜與幸福。
嚴箴瞧得好生欣羨。“你一直那麼努力,你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潑皮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還是不懂,我不是說過了嗎?他是同性戀,他只愛男人,倘若我變成了女人,他就不會愛我了,而我今生最大的願望卻是變成女人。”
閒言,他大受震撼。“你們要分手?”難道這世間當真沒有兩全其美的戀情?
“誰知道?”潑皮眼波流轉,透露出一點點的顧慮、一點點的哀傷,還有對未來的一點點希冀。“阿箴,愛情不是二分法,它還摻雜著許多不確定因素,也因此愛情才有令人著迷的魔力。我如此,你和小嫵兒也是這樣,你就這麼確定她不願意見你?也或許她其實很想見你,卻不知如何面對你呢!”
他覺得黑暗的未來突然出現一道光明路。如果事情真如潑皮所言,那麼分手也只是傷人又自傷的一種手段。
“我要再去見她一次。”他跳起來,捉過車鑰匙就想往外衝。
“不必開車。”潑皮笑得賊兮兮的。
嚴箴腦筋一轉。“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