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簇之下的大明將士,卻無視那些被騎著我倒賣回去的好馬良駒的大明將士,斬殺陣前的瓦刺士兵,這對我公平嗎?”
韓若壁頓感有趣,反諷道:“這麼說來,莫非你還是愛國義士,朝廷該大大封賞才是?”
馮承欽丁點兒也沒覺臉紅,只是搖了搖頭,道:“那倒不至於,因為斬殺瓦刺士兵,也不是我的本意。就象我說過的,殺害大明將士不是我的本意一樣。我只是個商人,做生意就是這樣,只有把好東西賣給別人,別人才會把好東西賣給我們。其實,這幾十年間,大明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土木堡一役’後,關閉了各地的馬市。馬市對於大明,顯然是利大於弊的。”
聽他一番言論,韓若壁不禁想,眼前這個看起來一身銅臭、頗為低俗的商人馮承欽,絕對不是單靠幾次好運就掙到了大票銀錢,以至於混到今天富甲一方的地步的,他腦子裡想的事,遠比自己要多的多。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京城第一豪商又豈是一兩次狗屎運,就走得出來的?
馮承欽自嘲地笑了笑,又道:“你們說我是‘奸商’,那是因為把我當成了‘賣國賊’。可是,我賣不了‘國’,我最多隻能賣了我自己。”
韓若壁聽言,微有唏噓,不知如何回應。
黃芩則恨聲道:“不只你覺得賣不了國,你們從上到下,包括‘威武行’,每一個參與倒賣軍器之人,都覺得自己所做的賣不了國,但大明已有將士被你們賣掉了性命。若是再多一些你們這樣‘賣不了國’的人,大明還會不被賣掉嗎?你說你只是商人,只是做買賣,‘威武行’也說他們只是打行,只是幫人押貨,我相信上至元兇首惡,下至牽線搭橋,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託辭。所以,這些顛來倒去的託辭,不過是些混帳話。至於關閉馬市,哼哼,同你倒賣軍器有狗屁的關係!馬市關了,你都能不遠萬里到哈密來倒賣軍器,若是開著,只會倒賣的更多。”
馮承欽立即反駁道:“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得活著。做正當買賣,你以為能掙多少?一匹布加一匹絹,才值一兩銀子,一次販賣一千匹布、絹,算是到頭了吧,也才到手一千兩銀子,這還是沒刨去本錢和人工的。好,算我黑心,翻一倍加價賣,如果賣的出去,毛利也才一千出頭。可這一路風霜,出生入死,再加上層層盤剝,真正到手的還剩多少?”
黃芩只冷笑,道:“嫌正當生意賺的少,便黑下心腸倒賣軍器?”
馮承欽道:“說到倒賣軍器,走這一趟,毛利也就幾千兩,可風險卻大得多。而且,你們哪裡知道,光是孝敬那些個權貴依仗,就要花去其中的三到五成。象這般拼死拼活的,到頭來還是別人拿大頭,自己拿小頭,我們也就掙個辛苦錢。若是哪天辛苦錢都掙不到了,還要怎麼活?”
黃芩憤然道:“怎麼活?須知,你走一趟貨,一路風霜,出生入死,就算做正當生意,也可掙到近千兩,還想怎麼活?可是,不說別人,就說我,同樣是一路風霜,出生入死,不過一年掙個三十兩,那豈不是該抹脖子了?”
這時,韓若壁笑而插嘴道:“哪用的著抹脖子?你只要扒了那身捕快皮,跟我走,上千兩是沒有,但吃香的、喝辣的,絕對管夠,強過你一年三十兩不知多少倍。”
黃芩狠狠瞪了他一眼。
韓若壁伸了伸舌頭,不說話了。
馮承欽一昂頭道:“有本事的,自然掙的多,沒本事的,想多掙也沒有。我有本事,掙的辛苦錢自然該比別人多。”
黃芩搖了搖頭,胸中殺意湧現,眯起眼道:“倒賣軍器給敵人,你掙的不是辛苦錢,是昧心錢。”
被他眼光中的寒意驚了一下,馮承欽心想:難道他還敢殺我?
這麼一想,就不免有些軟了,他苦笑了一下,道:“唉……黃捕頭有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