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凝思,道:“因何不能?官法如爐,就他這樣的,扔進大牢,幾頓打一挨,還不屁顛顛全招了?”
韓若壁低頭想了一陣,抬頭肯定道:“這樣吧,我和你打個賭。你信不信?一到京城,姓馮的便會想方設法把所有罪責推得一乾二淨,至於那幕後之人……哼,就是上得大刑,他也定會死咬著,斷不能招出的。”
黃芩道:“何以見得?”
韓若壁道:“此種藉機尋事的官場鬥爭實在太多,一旦被利用的棋子牽扯出了被斗的一方,無論被斗的一方會否被鬥倒,棋子總是無一例外死得很慘。馮承欽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
黃芩道:“你又沒做成官,如何知曉官場上這些事?”
韓若壁道:“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我是沒做成官,可我爹在官場裡混沌了大半輩子,縱然後來被罷了官職再不復用,但之前也經歷頗多。”打了個哈哈,他面露輕蔑之色,道:“打小起,他就不厭其煩地給我講官場上的那些破事,雖然我極不愛聽。”
掃了眼暈死過去的馮承欽,黃芩搖頭道:“別的不好說,就憑姓馮的那身肉,要說能挨住衙門裡的刑具,簡直是笑話。”
韓若壁笑道:“你別以為他生養得不錯,就挨不得刑。象他這種人,雖然生性貪鄙,但識實務,精算計,不是一般角色。我想,真到傾家蕩產掉腦袋的時候,他絕不會有丁點兒含糊的。況且,當真挨不住時,他大可以信口開河,一通亂咬,真真假假,誰能弄得清楚。”
黃芩疑道:“現下有那些箭簇為證,馮承欽的大罪已定,招與不招都是誅九族的命,又何苦同自己過不去,讓皮肉吃苦,死咬著不把幕後之人招供出來呢?”
韓若壁以瞧門外漢的眼光,瞧著黃芩道:“因為他知道,如果不招,那幕後之人有權有勢,還可能想法子救他一命,縱然救不了,或是不方便救,也會想法子保全他的家小。可如果他招了,除了多拉幾個墊背的,剩下就是死路一條,絕無變數。”
黃芩思慮片刻,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倒是沒想到這許多。”轉念,他又道:“不過,我既然承諾過江紫臺不殺姓馮的,便是不殺了。”
韓若壁道:“其實,殺不殺姓馮的根本無關緊要,我擔心的是你。”
黃芩不知所以,道:“我雖則元神受損,無法以神馭刀,但並非不堪一擊,有甚好擔心的?”
韓若壁不安道:“我擔心的並非這個,而是你已經牽扯進了這樁案子……總之是不好。算了,眼下說多了你也不會放在心上,先一道往‘神光堡’去吧。”
他知道黃芩要押著人和貨回神光堡,等和江紫臺匯合後,再一起入關往京城去。
黃芩訝異道:“你要同行?”停了一刻,他又道:“莫忘了,你終歸是混黑道的,這趟回去比不得我來時獨自一人,不光有江紫臺在側,可能還有官兵隨行押解。萬一曝露了身份,你不怕惹下禍端?”
韓若壁微微一笑漾於唇邊,道:“我的身份只有你知道,當真曝露了,就找你追償嘍。”
片刻沉默後,黃芩忽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繼而臉色冰冷的斜眼看向韓若壁,語意不詳道:“我懂了,得了銀子還不肯走,你是又盯上這批箭簇了。”
聞聽此言,倏然間,韓若壁一股怒氣直衝頭頂,燒得腦門子微微發燙。
跨前一步,他逼視黃芩,兇邪一笑道:“我若盯上,憑你這會兒,能攔得住嗎?”
黃芩怔了怔。
韓若壁連著冷笑數聲,把臂拖過他,目光如刀般從上到下刮遍他周身,道:“現在,你真力所剩無幾,別說是箭簇,就是這身皮囊,我若盯上,你又能攔得住嗎!?”
這一刻,他是真怒了。
他怒,是因為直到這刻,黃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