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忙把飯菜擺好,退了出去。
她們本來也是住在這主樓裡的,可前些天楊雲沁說不想看見外人老在屋裡晃來晃去。
聶明城考慮片刻回答:“那就讓她們到附樓那邊住吧,不過我不在家時讓她們陪陪你好嗎?”
楊雲沁知他不會放心讓自己一人待著,便哼一聲,沒再反對。
聶明城見餐桌上居然擺了兩副碗筷,不由有些吃驚,楊雲沁從來不和他同桌吃飯的。他問:“雲沁,你還沒吃飯嗎?”
楊雲沁沒有說話。
聶明城道:“那你先吃吧,我還有份檔案要看,等會再吃。”
說著便往書房走去。
身後,楊雲沁突輕聲說了一句:“吃完飯再去吧。”
她聲音很輕,在聶明城聽來卻猶如響雷劈過一般。
他猛然回過頭緊緊盯著她,臉上卻沒有多少驚喜:“你說什麼?”
他不信她會願意和他一起吃飯!這樣溫順的雲沁讓他感到不安,她到底又在打算什麼?
她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坐下,揭開自己的面前的那一盅玉竹烏雞湯的蓋子先喝起來。
聶明城狐疑的在對面坐下,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碗細細長長的銀絲湯麵。
他吃驚的抬頭看著楊雲沁,她垂著眼眸說道:“我讓她們給你做了面。”
聶明城緊盯著她。
“今天是你的生日,真正的生日。”她輕聲道。
十多年來,聶明城的生日一直是十月二十六日,那一天他被聶叔從海里救起。
他早就忘了今天,五月十五日。
他端起碗大口嚥下,這樣才能勉強壓住喉頭翻湧而起的酸澀。
楊雲沁看著他將一碗麵飛快的吃完,靜靜垂下眼簾,眸底淚光一閃。
聶明城放下碗,看著楊雲沁,“謝謝你,雲沁,這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楊雲沁沒有說話,起身走到客廳。
客廳的角落處放了一架鋼琴,從來沒有人碰過它。
楊雲沁輕輕撫摸著光滑的琴蓋,開啟。“你再也不能為我彈月光曲了對嗎?”
身後,聶明城沉默了,慢慢握起自己的左手。那手上依然帶著手套,掌心裡的鋼針還未取出。
那一槍傷了骨骼和神經,而且沒有及時治療,日後手部功能勢必會受到影響,一般的日常行動也許沒有太大問題,但是彈鋼琴這樣靈敏度要求極高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了。
楊雲沁只是淡淡一笑,“沒關係,我來彈。”
她多年不曾碰琴,難免生疏,曲調不成。他走過來伸出右手按在琴鍵上,她瞭然。
他的右手,她的左手,奇異的合奏,就如多年前常常做的那樣。
如訴的琴聲再次響起,他們好似從來沒有配合的這樣好過,琴聲如天籟,如吹起一陣微風,如泛起一波月光,如共織的一段忘憂的夢。
琴聲於最溫暖歡樂處戛然而止,聲碎夢醒。
她低頭看著琴鍵,“你受傷時我曾經想過,如果你的腿真殘廢了,我就當你的腿,照顧你一輩子。現在想來,如果真能那樣也是不錯。”
這一刻,聶明城再也分不清胸中是悲?是喜?是痛?是恨?他只能不顧一切的抱住她。
她掙扎。
他緊緊抱住她:“別怕,雲沁,別怕,我什麼都不會做,求你讓我抱一會兒,只一會兒,我實在是太疼了。”
她目光徒然一軟,模糊地看著他,然後抬頭吻住了他。
他一瞬間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著她,目眥欲裂,身體一點點倒下去,雙手死死地扣住她的雙肩,她沒有掙扎,隨著他一起倒了下去,目光中一片溫柔的愛憐。
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