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誰在他身後泥水間重重磕頭,四面裡月光如晦?
“哥哥這輩子,也許就不能回去了……”
誰在他身後低聲顫顫,一字字帶血悽絕?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成真?
是無意的言語,是人生末端的預感,還是躲在窗外聽說羅剎之險時突生的奇異預言?
他閉著眼睛,想臉上的水為什麼永遠也流不盡,想自己乾涸了二十多年的眼睛,為什麼今日被海泡得這般潮溼,似乎要永遠這般,無休無止的潮溼下去。
想最後一刻,那個人推開他前,一生裡最後留下的兩個字。
“燕家。”
……
蛟王的屍體,後來終於被弄了上來。
多年前為害整個扶風海域,造成無數人死難,連大風都沒能真正解決的兇獸,終於從這個世界上消亡。
蛟王一身是寶,內丹大如嬰兒人頭,骨肉體膚血油莫不是珍物,孟扶搖只命人取出血肉肌骨,那張巨大的皮,卻一點沒動,並深深埋在了羅剎島。
姚迅十分可惜,連連頓足,說那蛟皮拿來制甲,是天下難得的防護寶甲,那麼大一塊,足可裝備一個百人頂級衛隊,其價值已經無法估量。
他說的時候孟扶搖默然不語,一點動心的表示都沒有——燕驚塵的屍首最終沒能找會,或者說根本沒能找到,想必在最後一擠中,已和蛟王身體化在一起,這讓她怎麼能再拿著蛟王的皮去做皮甲?她怎麼知道哪塊鱗甲上有他的血肉和殘骸?她怎麼能讓他最後身體所附,被刷洗、硝染,縫製皮甲?
價值連城又如何?拼死獵殺又如何?有些事,不是有了價值便可以罔顧。
羅剎島上起了一座新墳,其實也只是衣冠冢,上淵的燕家小侯爺,將自己的海上放逐寫成永恆,此生再無迴歸家鄉之日。
孟扶搖將墳墓修得極盡結實,僱傭當地人長年守墓,墓前青燈長明,替遠在海外徘徊不能歸家的遊子照亮回去的路。
雲痕腿上那日被蛟爪戳穿,為了不給他留下後遺症,孟扶搖勒令他在岸上休養,雲痕常常坐在燕驚塵墓前,拔拔那些亂長的草,在夏日的樹蔭下一坐就是半天。
羅剎海下那座沉沒已久的古國也在無意中找到了,就在蛟王臨死鑽入的黑洞末端,最後那一震震裂了當初掩住古國的矮山,現出千百年前古國的神秘燦爛的文明。
也許那條不知活了多久的蛟,一直便是那古國的守護之神,歷經千年的守護,在臨死一刻也不曾忘記自己一生的使命。
使命。
每個人生來亦有使命。
孟扶搖亦永不忘記自己最終的目標。
她在恢復過來後便開啟了大風的盒子,一開始很擔心泡了這麼多年裡面的東西一定爛光了,開啟來卻發現裡面全是薄薄的黃金頁,鏤刻深深字跡,永不腐爛。
那裡面是一套全新的功法,和“破九霄”有相通之處,但感覺更簡單也更高上一層,孟扶搖仔細想了一下,覺得當初遇見大風,他使用的武功並不是這黃金頁上的功法,所以這武功的來路,實在很值得疑問。
既然不衝突,那自然可以練,孟扶搖著手練新武功,並時時和自己的武功相印證,總覺得像是同源的不同分支,甚至連“破九霄”,都不是總源,而這兩門武功究竟歸屬何處,看來只能等遇上自己家那位死老道士了。
黃金頁的最後一頁,十分古怪,不是武功沒有字跡,只是一些奇異的線條,看上去很像抽象畫,大風的東西,肯定不是沒有用的,她小心的收起。
蛟王的內丹她也用了一部分,剩下的藏起來,她總覺得自己這樣吃了很可惜,有機會問問宗越怎樣用最合適,她記起宗越是個很牛叉的蒙古大夫,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