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過震驚於硃砂這突來的溫柔,小傢伙非但沒有聽話地將鼻涕擤出來,反是往回一吸溜,將鼻涕給吸了回去。
只見硃砂臉一沉,連聲音也沉了些道:“擤出來。”
小傢伙這才用力地擤了一把鼻子,吹得垂在他下巴前的帕子邊沿猛動。
硃砂捏了捏他的鼻子,將帕子拿開前再幫他擦了擦鼻子,沒有一絲的嫌惡與不耐煩。
她好像根本絲毫不嫌棄小傢伙的鼻涕髒。
小阿離歡快地給硃砂倒水去了,誰知小傢伙竟是朝屋子外邊跑了去,硃砂心中想著事情,並未注意,只是在小傢伙離開後即刻從床沿上站起身而已,她未走動,只是站著稍加打量自己所在的這間臥房而已。
待她發現小傢伙這一杯水倒的時間頗長了些時,才發現屋子裡沒有小傢伙的身影。
窗戶外,晚霞正紅。
硃砂忽地想到小傢伙說過他不能曬到太陽的話,即便她覺得在別人的住處不宜隨意走動,此時她也顧不得了,連忙朝屋外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小傢伙回來,邁著短短的腿,跨進了高高的門檻。
而在看見小傢伙的那一刻,硃砂不知自己是怎的,腳步就僵在了床邊,邁不出去。
只見小傢伙手上提了一個大銅壺,銅壺大,且裡邊裝了水,重,小傢伙一隻手提不了,是以他只能用兩隻手來提,提得歪歪斜斜的,整個身子都往銅壺的方向傾去。
銅壺的嘴上還有白氣正冒出,很顯然,壺裡裝的是滾燙的水。
小傢伙把銅壺提到了擺放著茶壺杯盞的棗色漆圓桌邊,使勁地踮起腳抬起手,似要將手中的銅壺放到桌上去,奈何他實在不夠高,如何也放不了銅壺上去。
放不上去,小傢伙也不一味堅持,小傢伙挺機智,銅壺放不上去,將桌上的茶壺及杯盞拿下來也一樣。
小傢伙將銅壺放到了地上,而後爬上了身邊的凳子,朝桌上將手伸得老長,先是抱了桌上的茶壺下來,再拿了杯盞,將茶壺和杯盞一併放到了銅壺旁邊,隨之蹲下了身。
小傢伙自顧自的忙,沒有去注意站在床邊正定定看著他的硃砂。
小傢伙先是往杯盞裡倒了半杯涼水,再站起身,提了銅壺,頗為吃力地朝盛了半杯涼水的杯盞裡倒進熱水,最後他將茶壺重新放回到桌上後,才高興地去捧還放在地上的杯盞,轉身就要將杯盞捧去給硃砂。
然他一轉身,便發現硃砂已經站到了他身邊來。
小傢伙也不覺驚詫,反是將自己手中的杯盞朝硃砂舉起,乖巧道:“阿離給孃親倒了溫水,爹爹平日裡不給阿離喝涼水,說涼水對阿離的身子不好,嗯……孃親生病了,也不能喝涼水,涼水對孃親的身子不好,所以阿離給孃親燒了熱水,阿離有給熱水兌了涼水的,不會燙到孃親的嘴的!”
小傢伙說了一大串,硃砂卻遲遲沒有伸手去接他遞來的杯盞,她只是看著他而已,看著這個懂事到令人不由有些心疼的小娃娃。
“阿離給孃親捧到床邊,孃親要躺下來的,不能站著的,孃親站著會疼。”小傢伙說著便收回手,捧著杯子就要往床榻方向走,卻被硃砂攔住。
只聽她道:“躺下了還怎麼喝水?我不躺了,我不疼,坐在這桌子邊喝就行。”
讓她躺到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且還是丞相大人的床,可謂是如臥針氈,她既已醒來,就不會再躺下去。
“可是——”小傢伙擰巴了臉。
“阿離不信我?”硃砂打斷了他的話。
小傢伙立刻道:“阿離信孃親的!”
“那你聽不聽話?”
“阿離聽話!”小傢伙猛點點頭。
“我不疼,我在這兒坐,你把杯盞給我就好。”硃砂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