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徹底消散,與這個世界訣別;然而變故就發生他在墜地之前、砸中陳銘德副市長秘書左肩的瞬間。
砸中左肩的衝擊力倒不算什麼,而是突然間遭遇事故受到的驚嚇,叫陳銘德的秘書在那一瞬間魂飛魄散。
如果意識是個有形的存在,在那一瞬間,陳銘德秘書的意識因強烈的驚嚇而崩解,而他的意識則鑽入陳銘德秘書的腦子裡,得以倖存。
更通俗的說,陳銘德秘書在那一刻實際上已經給嚇死了,而他則寄生在陳銘德秘書沈淮的身體裡……
沈淮的傷沒有什麼大礙,在醫院昏昏沉沉的渡過三天。今天醫院裡有一個年邁的病人逝世,其家人的哭聲叫他驚醒起來,才陡然意識到,在他寄生別人身體、在震驚及混亂中適應新的身份之時,小妹一定在為他的“意外離世”悲痛欲絕,從此也將變成孤苦無依……
沈淮驚醒過來,哪裡管得上醫生的勸阻?當即趕回市政府拿了一輛車,就往緊挨著市區東南郊的梅溪鎮趕。
沈淮就這樣的,從中午開始,親眼目睹著他的小妹在親友的幫忙下為自己舉行葬禮,將他的屍體給送往火葬場火化,又親眼看著骨灰盒給送到天寧寺塔陵園來寄存……
眼睜睜的看著小妹悲痛欲絕,沈淮又是那樣的無能為力:小妹,以及他所熟悉的一個個親朋好友,都視他為陌生人——
若說一人一世界,從墜地相撞的一刻起,他就必須活在陳銘德秘書沈淮的世界,而不能再返回孫海文的世界裡……
第一卷 第二章 誰會讓你割捨不去
這世界上有太多割捨不去的東西,要是在從高處墜下那一刻,就此死去,沈淮最割捨不去的,定然是從此之後就會孤苦零丁的妹妹小黎……
將骨灰盒寄存到塔陵園裡,送葬的人群很快就又走了出來。
再次遠遠看到小黎沒有血色、白得透明的臉,哭得紅腫得眼睛,沈淮的心也再次給狠狠的紮了一下。
多年的好友,也是市鋼廠的同事趙東,開著那輛從廠裡臨裡借出來的卡車,送小黎以及送葬的親友返回梅溪鎮。
沈淮放心不下,又沒有接近的藉口,只能開車遠遠的綴在卡車的後面,跟著去梅溪鎮。
梅溪鎮屬於東華市下轄的霞浦縣,不過在地理位置上緊挨著東華市區。
梅溪鎮與東華市內,就隔著一條寬闊的梅溪河,有一座六零年代末修建的水泥橋,與市區相接。
沈淮只是跟到梅溪鎮東首的老宅外,將車停在路邊的樹蔭下。
他這時候,除了遠遠看著,又能做些什麼?
回到梅溪,天差不多就已經黑了,親友陸續離去,趙東也與幾名同事開車返回市區。
沈淮坐在車裡,看到其他人都離去,但堂嫂子還留下來陪伴小黎,才稍稍心安一些,放低車椅,就在車裡和衣躺下,還是不放心離開。
也是這三天來,心緒都陷在混亂之中,身心俱疲,沈淮不知道何時睡去……
寄生後,沈淮還保留著身體原主人大部分的記憶片段。
對沈淮來說,這些記憶片刻是生疏的,是之前那個沈淮的。
即使能像放電影一樣,將這些記憶片段調入腦海,但那種陌生感無法消除,就像播放電影,播放別人的人生,他只是觀眾——正是這種陌生感,叫沈淮能十分的肯定,之前的沈淮已經不復存在了。
在睡夢裡,沈淮聽到手機響,還只當是夢裡的聲音。
九三年,連只尋呼機在東華市都能吸引人的目光,何況手機呢?
手機“滴嗒滴”的響著,沈淮只是摟緊胳膊,想叫身體躺得更舒服一下,下意識的認為那手機聲跟自己無關——大約有那麼五六秒鐘,沈淮陡然的驚醒,響到他從醫院趕到市政府拿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