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睛。
「我的天,你像橫濱的吧女。」我驚呼。
「婀娜把我改造了,時裝模特兒要有個流行款的。」
我心痛,「婀娜暴殄天物,你面板本來像羊奶般白美,現在怎麼變巧克力了?」
「曬的,又用紫光燈補照。」
「天!」
「婀娜說她跟你是耗上了。」阿琅說,「所以我也不怪你事事針對她。」
「真莫名其妙。」
「你們是愛人嗎?」阿琅問。
「慕容琅,這問題你在尼泊爾的時候已經問過了,我不想再回答一次。」
「你們看起來很像一對戀人。」
「不是的。」
「為什麼不是?」
「阿琅,這叫我怎麼回答?」我服了。
她也笑。
「噯,看樣子你的心情好多了哇,」我問,「想開了?」
阿琅橫我一眼,「婀娜說你輕佻,果然不錯,一切天大的事一經你的嘴巴,就變得吊兒郎當。」
她的臉頰胖鼓鼓,作生氣狀。
我瞪著她,仍然不覺得她是慕容琅,婀娜太會糟蹋天生的麗質,非把手下所有的美女都變成庸脂俗粉不可,大概是出於妒忌吧。
我說:「多謝你來接我。」
阿琅說:「對於你,喬,我總應該仁至義盡。」
我嘆口氣,「不得了,不得了,說話那個款兒,都已經開始像婀娜。」
「婀娜已經給過我一份工作。」她報告說。
「你這麼快就會走天橋?」
「不,我不做天橋,我光做攝影。」她說:「婀娜說,要請你替我拍一輯照片印成我個人的宣傳冊子。」
我說:「既然我與她已經勢不兩立,何必再找我拍照?香港會拿相機的,又不止我一個人。」
「她說香港會拍女人的,只你一人。」
我夷然,「那揚凡呢,他頭一個不服。」
阿琅笑,「算了,你沒理由跟婀娜斤斤計較。」
「因為她是女人,是不是?」我納悶地說,「女人有世上一切的特權,真受不了。」
阿琅微笑,「那你是答應了?」
「我有什麼辦法?我為了生活,什麼沒做過?」
「聽說你父親很有錢。」她把車開得模沖直撞。
我苦笑,「他有錢,關我什麼事?」
「父親有錢,多多少少與兒子有關,家父生前對我們最慷慨。」說到她的父親,慕容琅的臉上罩上一層灰色,那頭鬈髮的波浪也彷彿沒有那麼活潑了。
「我爹想法不一樣,他還年輕,才五十多歲,他才不肯輕易放過我。」我搖頭晃腦逗她開心,「我註定完蛋,享不到他的餘蔭。」
阿琅不出聲,我拉拉她的客發,「告訴我關於你的工作。」
「很辛苦,我原以為裝模作樣地穿漂亮衣服拍照是最輕鬆的事,現在才知道不是那回事。」
我說:「工作原是辛苦的,你以前不懂得而已。」
她把車子駛進我那條街,「到了。」她說。
「不上來坐坐嗎?」我問。
「你需要休息。」阿琅說。
「這口氣跟婀娜一模一樣。」
我提了行李進屋子,婀娜的電話接著來了。
我喜出望外,不敢怠慢,「婀娜,是你嗎?我還以為你一輩子也不理我了,嚇死我。」
「你到家了?」她淡淡說。
「婀娜,算了吧,你想想,要是你不在乎我,你也不會打這個電話。」
「我是來跟你約時間,純粹公事,明天早上,替慕容琅拍一輯造型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