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繫,一念之間
無情沒想到這人忽然因曲成狂,仇烈香更沒想到:這痴人聞樂聲而驚覺小白就是奏樂人!
只聽關七這一陣急嘯,身形一掠,已至窗前,膝不彎、肩不聳,人已平平直升,居然能憑空虛立,與仇烈香幾乎對著臉相望。
無情生怕這痴人會對仇烈香下毒手,正欲阻止,又不知如何動手,只聽仇烈香道:“我這兒是少保府。你要硬闖,只怕不便。”
關七急切地道:“你快帶我去見她……我才不管這兒是啥地方,我若要硬闖,誰也阻我不了!”
仇烈香也急道:“我看她不是……她決不會是小白…………”
關七嘯道:“為什麼不是!?為什麼不是她!?如果不是她,為何會奏‘此情可待’!?為什麼她奏得出來!?”
仇烈香一直都很喜歡笑。
她一直都很亮,也很靚。
很麗,也很利。
跟她在一起說話,就算很悶的事情,都變得很有趣,充滿了生趣,洋溢著生機。她每次一出現在窗檽上,說笑,遞食,盈盈巧笑,院子裡的知了、秋蟬、癩哈蟆、蟲豸、蟈蟈……全都靜下來,不叫了,彷彿也都在聆聽她說話。奇怪的是,無情在這寂寞的園子裡,跟別人說話的時候,不管早晚,那些蟋蟀、蟈蟈、青蛙、紡織娘、蛐蛐……全都在叫,人在說人話,它們在唱它們的歌,而且,肯定它們會認為它們所唱得比人說的話好聽多了,也動聽多了。
仇烈香說話只是快。
但不促。
而今,她說話卻有氣促。
顯然,她有點情急。
她一情急,無情也急。
情急。
──打從何時起,她急,他就急,她喜,他便喜;她怒,他亦怒?
(她呢?)
仇烈香急切地道:“我怎麼知道!她的二胡拉得極好,聽了讓人心中發悽發寒,連飛在半壁山上的鳥兒也停下來聽,華湧池裡的魚兒也浮出水面上來聆。但你決不可以去騷擾她!”
關七本就要越牆而過,聽此語微微一怔,喃喃地道:“我……我這樣莽然過去,會騷擾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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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烈香理所當然地道:“這個……當然!你怎麼可以騷擾她!你怎麼知道她會歡迎你過去!”
關七震了一震,茫然道:“她怎會不歡迎我過去?……她在等我呀……她一直都在等我啊!”
仇烈香氣呼呼的道:“等你,她才不等你,她連她丈夫也死了心,天下男人,她一個也不等,一個再也不等了!等你的是小白,不是她呀!”
關七痛苦地道:“她如果不等我,為啥要奏‘此情可待’?她如果不是小白,又為何會奏‘此情可待’!?”
仇烈香見他如此痛苦,知道情之所繫,全在一念之間,此際,這人情懷激盪,就算斫了他雙腿,挖了他雙目,也不能阻止他要做傻事,見他極欲見之人。仇烈香冰雪聰明,剛才見這痴人對無情出手傳功,光是這種隔空過氣、下載、遙灌的功夫,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可以推想萬一此人全力出手,只怕真無法制得住他,於是馬上以柔制剛,不跟他一起鬥衝,只回避話鋒的回了一句:
“那我怎麼知道?這曲子幽怨動聽,我已聽了多次,每一次聽了都想哭,但它哀怨到了極處,又讓人無法痛快哭一場,才是這樂曲真正的悲涼處,悲得無處可洩,壓抑鬱悶。這樣的名曲,寫得那麼哀惻纏綿,自然能流傳廣遠,很多人都會奏了。會奏會彈會拉會吹,那也不出奇呀!我聽多了,也會吹幾闕呢!那我就是小白了麼!”
關七聽了,愈發緊張,頭髮竟根根戟直,“那你的曲子是跟誰學的呀!?”
仇烈香知道關七實在急得什麼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