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李德全也繃緊了身子站著,我伏在地上,額頭在冒冷汗,暖閣裡的氣氛一時有些詭異。可我心裡卻不十分害怕,依我對他的觀察,他不會因此責罰我。
“呵~呵~”他忽然笑了,說:“李德全,你何時收了個徒弟,怎不和朕知會一聲兒?那絮叨的口氣倒和你像的真真兒的。”
李德全忙伏地叩首說:“奴才該死!奴才沒有調教好手下的人,驚擾了皇上,奴才馬上帶她下去,自領責罰!”
康熙卻笑著擺手說:“不礙,不礙,這丫頭有意思的很,你現在變成個老油條,許久不再做這以下犯上的好心事兒,朕許久沒聽人這麼跟朕說話兒了。倒教朕想起了仙逝的敏妃,她在世時,倒是常叫她宮裡的丫頭在這個時辰給朕送羹湯,提醒朕到安置的時辰了。”他說著,臉上帶了一絲回憶,一絲溫存。
我忙叩首,卻不敢開口說話,做到這個地步,已是極限,再說出一句話,是福是禍,無從考量。
從前,我就常常替敏妃跑腿兒來乾清宮給皇上送羹湯,但是這樣的話兒,我還是第一次開口說,心裡不是沒有忐忑,只是我總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仍舊是個人,一個並不普通的普通人。
十日終於過去,今兒個便是啟程的日子。
這次我沒法兒再坐在胤禛的車裡,享受著特殊待遇,而是跟下人們同乘一輛車。跟下人們同乘一乘不是沒有好處的,比如這次,我居然碰見了小竹兒!
我
43、傾盡無言兩相知 。。。
掀開簾子坐定的時候,一聲驚呼嚇到了我:“曦雲姐姐?!”
我回頭,看到春竹帶著驚喜和歡笑的眼睛,我不敢相信的開口:“小竹兒?”
她打鼓似的點頭,我忙問她為什麼會在這兒,她和我說了大致的情況——太子爺要南方女子服侍,讓胤禛尋人,胤禛無奈,只得把自己府上從南方帶回來的小竹兒給了太子爺,可太子爺眼界兒高,覺得小竹兒並沒有嫩的要滴下水來的感覺,於是就把她派給了內務府總管重新安排去處。最終,就做了粗使宮女。
我疑惑的問:“小竹兒,你參加秀女選拔了嗎?為甚我沒有見過你?”
小竹兒咬著嘴唇搖搖頭,說:“姐姐你有所不知,太子爺宮裡的侍女,是可以隨時補的,只要身家清白,手無縛雞之力便可。”
我驚詫道:“為何如此?”她的臉泛著慘白,說:“太子需要,聽別的姐姐們說,皇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出大亂子即可。”
我問:“那你為何不留下?”
她笑說:“這樣倒好,我寧可做粗使宮女,到了年齡仍然能出宮去,那些留在太子爺宮裡的姐姐們,聽說年年都要去好幾個,太子爺不開心,就拿我們出氣兒。”
我心在顫抖,混合著怒氣,原來太子,真的是個衣冠禽獸的人,這麼多年的戲,他演的可真夠逼真的。
那麼康熙,他是看到了,還是沒有看到?亦或是,看到了也裝作沒有看到?這,便是皇權嗎?是權勢嗎?草菅人命,原來竟是這樣一個鮮活的名詞。
小竹兒問我:“姐姐,你為何會成為宮女?看姐姐的樣子,應該是個領頭宮女吧?”我點點頭,說:“我在乾清宮當差。”小竹兒驚詫道:“為什麼?乾清宮……不是隻有滿族女子才可當差嗎?”
我正想跟她細細的說來,可看著眼前仍舊天真一片的小竹兒,那個我第一眼醒來看到的可愛的小姑娘,如果我告訴了她我的事情,只怕她,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頓了頓,說:“我失了記憶,小竹兒還記得嗎?”
看她認真的點頭,我笑著接著說:“是我替阿瑪去南方探親,遇到了盜匪,才失了憶的。”小竹兒說:“怪道那日姐姐那樣衣衫襤褸,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