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楊浩心中一片安閒,那種傷感,是淡淡的、雋永的,感覺起來,卻沒有錐心刺骨的痛楚。他留戀地望著自己走過的每一片地方,長長地吸了。清鮮的空氣,低聲道:“走!”
一步一個腳印,從山峰走到山腳下,一輛大車早已候在那裡,七八名佩刀的武士俱都牽馬候在車旁,筆直地站著,雪也堆滿了他們的頭頂、肩頭,他們卻一動不動。
楊浩望著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欣然一笑,目光轉向大車時卻是一怔,這是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他曾為丁家趕過馬車,自然看得出來,僅看外表的修飾,就曉得它內裡的豪綽,裡邊必然有床有椅,坐可讀書,臥可安眠,還有酒櫃食盒,猶如一個移動的房間。
車子非常堅固,寬寬的高大的牟輪,四匹雄健的駿馬,光看車把式握鞭的坐姿,也曉得他是個慣跑長途的行家裡手,一定能把車子駛得安安穩穩,不致顛簸太甚。可這輛車卻不是他準備用來遠行的那一輛。
“這輛車子是?”
“大人,這輛車是唐姑娘送來給大人乘之遠行的。”一旁的侍衛孫震抱拳說道,肩上的積雪因他一動,立時簌簌落下。
這八名侍衛,都是木恩從部落中精心挑選出來的驍善之士,個個機靈,且精通漢語,為了方便,每人都起了一個漢人名字。
“唐姑娘……,
楊浩心中一暖,這些日子他太忙了,每日忙著交割事情,還要向心腹之人交待一些需要注意隱蔽的問題,哪裡顧得上唐焰焰。前些時候唐焰焰避不來見,他就知道唐焰焰在擔心什麼,當時也是趁勢而為,有意冷落,不著痕跡地,玉斥,她一番,雖說對唐焰焰的做法他自知原因,也能理解,可子渝畢竟是走了,口頭上的責怪沒有,冷處理一下,對她的性情磨鍊未嘗沒有好處,也有利於兩人今後的相處。
可是緊接著聖旨下來,需要做的事就多了,更沒時間去見她,這次要去京城,也只讓姆依可捎話回去給她,說自己先去京城,待穩定下來,再與她商議成親之事,現在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是不可能隨自己同行的。有了這番話,當可安其心,只是自己只讓人捎句話去,以她一向以來的性格,就算不大光其火,恐怕也是大為不悅的,想不到她還備了一輛這樣舒適的馬車供自己使用,這妮子真的轉變了許多呀。
楊浩深吸口氣,展顏笑道:“上車,走。”
踩著踏板,把車門一拉,楊浩又是一怔。
車廂內夠寬敞,一開門就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腳下是鬆軟的毛毯,車子兩廂有暗藏的暖爐。因為車內溫暖如春,所以伏在腳下的那個少女只穿了窄袖子黛綠色春衫,同色的褶裙,黑油油的秀髮梳了雙丫髻,一見他進來,頭伏得更低,身如纖月,蜷如貓兒,輕聲喚道:“老爺。”
“起來,起來,嗯?姆依可,你怎麼在這裡?”
少女娉娉婷婷站起,瓜子臉,直鼻粱,狐麗明媚的雙眼,生得柔美可人,五官卻還帶著些稚嫩,正是他當初將花無月正法後,安排到唐焰焰身邊做了丫環的羌族少女姆依可。
“老爺,唐姑娘知道老爺要遠赴京城,恐老爺身邊沒有個細心的人照料,所以要婢子隨侍老爺身邊,侍候老爺起居。”
姆依可說著,乖巧地上前,為他解下大氅,輕輕地撣去雪屑,因為車內溫暖如春,穿著厚衣根本待不住,又來為他解棉袍,楊浩眉頭一皺,說道:“我去京城,並不需人貼身侍候,唐姑娘也太…………,你還是回去吧。”
姆依可一聽“口然跪下道:“老爺,請不要趕月兒離開,這不只是唐姑娘的意思,也是……月兒自己的意思。老爺為月兒作主,斬了那殺死老父、凌丨辱月兒的奸徒,月兒一直把老爺的大恩銘記心頭,老爺是個男人,此去山高路遠,身邊沒個婢子照料怎麼成,求老爺留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