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帳中只聽得蓬布沙沙聲不絕,恍發正在下著暴雨一般,那都是刮來的飛沙撲打帳蓬產生的效果。
楊浩帶兵倒是不擺大帥架子,充分做到了“軍井未汲,將不言渴;軍食未熟,將不言飢;軍火未燃,將不言寒:軍幕未施,將不言困:夏不操扇,雨不張蓋,與眾同也!”的將帥規範,此時他仍在巡視全軍,只見所部士兵都尋比較隱蔽處坐臥,又用氈巾毛毯遮住口鼻,拉扯戰馬背風而立,避這風頭十分辛苦。
李一德用一塊毛巾掩著口鼻,隨在楊浩身邊,見此情形,又道:“大帥,今天刮的是東南風,頂風作戰,與我不利,況且又是夜間,這一路殺下去,行不成行,伍不成伍,只有各自為戰打爛仗了,這太冒險了,依卑職之見,為求穩妥,還是待明日風停日出再戰,我軍兵力、配備都勝於濁輪川守軍,當可奪其地而據之。”李一德所言俱是實情,楊浩雖戀戰心切,聞言也不禁猶豫,他眯著眼睛向風而立,任由那風沙撲面,沉默半晌,楊浩突然轉過身來,沉聲道:“不,仍依原定時間,出戰!”
這一聲沉喝隨風而去,飄出極遠,正在避風頭計程車兵許多都聽到了,紛紛以手遮面向這裡望來。
李一德苦口婆心地道:“大帥,欲速則不達,一著不慎,本來篤定的勝利,也有可能變成吃敗仗啊。”
楊浩搖了搖頭,笑道:“李大人,本帥的確有些心切,不過這番決定卻不是我一意孤行,我這麼決定,有三個原因。”
他伸出一指,說道:“第一個,方才已經與李大人說過了,我軍一旦開始衝鋒,就只能按既定策略實施攻擊,戰陣之上,已無法再行指揮排程,而敵軍可以。趁夜突擊,可以削弱敵軍這一優勢,而今大風裹沙,就不是削弱敵軍這一優勢了,而是把敵軍完全拉到與我們相同的情況,讓他們也陷入各自為戰的局面,此其一已
其二,逆風行軍,你都覺得荒唐,濁輪川守軍會以為有那個可能嗎?突擊襲營,其關健就在於出其不意,還有比這場大風沙更令人出其不意的情形嗎?大風向我刮來,我軍遠遠就可以聽到敵營i息,而我軍悄然摸進,他們也難得聽到一點訊息,這不是對我們大大有利嗎?
其三,我軍士兵,雖然接受行伍辦練、指揮排程有些時日了,可是絕對無法同李光睿的軍隊相比。我們這些士卒,本來就適合打亂仗,亂中取勝。既然今夜情形適宜揚我所長,為什麼不善加利用呢?這場大風沙,並不是困難,相反,這是老天助我!”
楊浩說的鏗鏘有力,聲音隨風遠揚,前方士卒聞之皆感振奮,紛紛握拳吶喊,響應大帥力李一德見此情形,微微搖頭,笑道:“卑職終究是老了,不及大帥的銳氣,軍心如此可用,就聽大帥的,咱們準時出擊!”
是夜,楊浩兵分三路,自己親率一路主攻,另外兩路迂迴包抄敵營側翼,人銜草、馬銜環,迎風沙而進,難得李家守軍在前方還布有伏哨,可惜,這風沙實在太大了,楊浩的前哨與伏哨撞到一起,才被他們發覺,可他們擊鼓號示警,聲音被楊浩所部聽的清清楚楚,如同下了號令一般,使得他們不約而同地發起了總攻,而守軍一方只隱隱約約聽得似有聲息,也不知是不是聽錯了風沙呼號聲,想再聽個仔細,那伏哨早被楊浩的人宰了。
風沙肆虐,天地無光,楊浩的大軍直接摸進營去,雙方殺了今天昏地暗。楊浩的人本來就是些浪子強盜、罪囚牧人,雖經前後兩月有餘的軍伍訓練,可是目前最擅長的還是各自為戰,今夜情形恰又適合他們發揮,這一夜屢戰,輸的一方輸的莫名其妙,贏的一方贏的也是莫名其妙,只不過風沙太大,難以視物,守軍主將帶著千把人不辨東西地落荒而逃,不曾截住了他們。
天亮了,濁輪川的陣地大旗已換成了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