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無言又無望的守侯,他也甘心。
只是情感的奔流湍急猛烈,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和所能控制的範疇,逐漸的,在一旁的守侯,已經無法平復他胸豁之中,如大江滔河般的洶洶情愫,他期待堆積的一切感情,能得到釋放,得到她的回允。於是,那個一如尋常悶熱滯暑的夏季午後,那棵他們共同爬過千百遍的古樹幹上,她勾著一彎淺粉的珠唇,適意滿足地枕在他腿上,他竟情不自禁吻向她微啟的唇!
那份心懾和牽動,至今仍然鮮明的埋在他的腦海中,然而她的驚惶和恐懼,同時也烙上了他的印象之中。
當晚她就收拾行囊,打了電話給小叔。為敏沒有說他的不是,沒有怨恨他的莽撞,但是他心中分明得很,他最初的愛情已經夭亡了。
這樣的客觀條件之下,他的愛憐,根本無從伸展,也不應當。
粉碎了情懷,支離不堪,雖然他一如往昔的生活著,心底有某些部分,卻是塌崩了一大塊,沒有失魂落魄,卻是黯然神傷。
許久,他拒絕去想起繁葉山莊,以及其他與繁葉山莊有關聯的事物,每一樁,每一件,最後都將追溯到與為敏有關的記憶。
令他難以忍受。
今年暑假,他原本是打算留在學校完成教授與餘下來的研究計劃,待在實驗室中,會是充滿忙碌的一季,然而為禹半帶威脅,半帶誘惑的電話,還是把他給哄上了山。他想著為敏,她有可能回去,即便僅是遠遠地看著她,葉耘也甘願。
為敏的確為禹所料的,她回來了繁葉山莊,還帶了個十分荒謬的理由,“避難”。為了躲避傾慕者的騷擾。
不見的兩年,他看得出來敏出落得大方有致,雖然她仍然渾身上下不修邊幅,隨隨便便,邋遢地像個大男生,但是從前那股青澀丫頭的感覺不見了,她生氣盎然如春花綻放,初現嬌媚。
張常忻?葉耘的思緒一轉,那個追求者是叫張常忻吧?是小叔的頂尖學生,優秀自然不在話下,他突然有點羨慕或許是嫉妒張常忻吧,他有的是成千上萬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追求為敏。
而他確是完全的無能為力。
被攬在懷中的為敏,仰起頭低聲咕噥了一句,葉耘恍惚從自己的沉思中甦醒:“啊?”他自顧自地失神回想,遺失了什麼重要的低語嗎?
“你不可以告訴為禹為湯他們這檔子事。”她的眼眸恢復了慣常的顏色,卻仍有著一份悄悄的嚴肅。
“恩?”他還有幾分迷惑,不解她的顧慮到底是什麼。
“要是給他們知道我不會游泳,我一定會被糗死,永無翻身之日了。”她的疑慮原來是這個!
望著她一本正經的摸樣,他簡直要為之失笑,她唯一的顧慮,竟然是怕幾個堂兄弟會笑話她。
“沒事爬那麼高,才會摔到湖裡去,你爬得那麼高,想做什麼?”葉耘隨口說著,同時感到懷中的為敏挪了挪身子。
他原本蕩著輕輕笑意的臉龐霎時凍結了起來,卻只聽見為敏不善說謊的聲音,艱困的逼下一句:“沒有。”身子往外掙了寸許。
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沒跟為禹、楊恬如一道去,是不想和他打照面,所以才閃躲到更高的地方吧?
葉耘僵硬地把為敏鬆開,大步地走出了房間,剎那,枕山居里只剩細細的蓮蓬頭撒水聲。
為敏動彈不得的癱坐在地板上,感覺更無助了。
一樣是這個遙遠而“地處邊陲”的寢居。
一樣是為敏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
一樣的令人憂鬱的情緒,一樣的百無聊賴和厚重的落寞。
隱隱從庭院中傳來的喧譁笑語,更讓她覺得刺耳難受。忿忿地翻了個身。為敏用力地抓起枕頭,覆蓋住自己的頭,決斷了干擾她原本就低落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