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離開了葉耘的枕山居,她就悶悶不樂地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囚禁自己的失言,懊惱自己的愚蠢。
她一向不是臨場反應如此拙劣的笨蛋,為什麼會在葉耘好心的救起她之後,她卻給了他如此惡意的回報?
“葉為敏,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她在心底狠狠地咒罵自己。葉耘得知她爬得太高,才會不慎墜湖的那幅表情,那種羞辱而慘厲絕望的態度,停駐在她視界中,翻騰不已。
她用了最殘忍的方法,捅了葉耘一刀!為敏有形容不出的懊惱和難過,氣氛自己的多慮和多心,當她掉下湖的那一瞬,她害怕緊張的連“救命”都喊不出來,只會頻頻喚著“葉耘”!而他也是如從前一般的替她解圍,安撫他的惶疑,當她緊緊地倚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之前,那種熟稔的溫暖,幾乎讓她覺得他們還是從前的葉耘和為敏,一切如昨。
那個暑假的那件風波,對於葉耘而言,想必是更加困難去面對的吧。
他為什麼會吻了她?
這吻意味著什麼?愛情的象徵?情感的不能自持?一時的昏頭,亦或是斯時斯地,情景迷濛下的產物?她不禁用舌潤了潤乾燥的唇,葉耘親染她唇瓣的感覺,被她從心裡禁忌的角落重新開啟,如膠漆的甜膩,讓她為之神馳心蕩,屬於男歡女愛的淪陷,應該就是如此吧?
她從沒有生氣葉耘所做的,只是心驚,加上自己的怖懼,不信任——她該制止的,該澄清的,可是這些理所當然的情緒,她一樣也沒有。
她當初逃離繁葉山莊,逃離葉耘,只是害怕自己的反應,葉耘是她的兄弟,除了兄友弟恭外,他們的感情,不能也不該參雜其他的成分,而葉耘卻認為她對他產生了防備與厭惡的不信任。
情何以堪?
她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失去葉耘。怎麼辦?她想回到從前無憂的年代呀?
她的眼眶溼溼的,平素她是不輕易掉淚的,今天的淚水,卻特別豐沛。
黑暗無息和籠罩,擴散成她心上濃重的陰影。
而在——繁葉山莊的頂樓。
荒涼的水泥地上,斜散著閃爍星光,襯得葉耘的身影,更加寥落的靠在一築小牆上,他的影子幽幽忽忽地散落在地面上,背對著稀微的星光,瞧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從枕山居出來後,他就一直坐在這堵水泥牆上,沒有動,沒有出聲,沒有理會為禹和楊恬如他們自山下回來後的吆喝,也沒有下去吃晚飯。
沒有人知道他在頂樓。
從小,他在繁葉山莊之中,只要遇上了想獨自靜一靜,不想被人打擾的時刻,他就會趁大夥都不注意大時候,偷偷溜到頂樓來,連為敏都不知道!本來就是嘛,光禿禿,什麼都沒有的頂樓,孤寥寥的豎立著一個大水塔,除此之外,別無所有,誰會喜歡上來這個無聊的地方?繁葉山莊前後左右任何一處的天然景緻,都要比這荒荒涼涼的頂樓要吸引人。
葉耘仰著頭,黑絲絨般的夜空,鑲著幾點忽明忽暗的星辰,映在他的眼眸中,顯得更不確定,更模糊,更令人無法掌握。
本來就是嘛!誰抓得住天上的星星呢?
滿天璀璨光亮的星子,擁擠地鑲滿了華麗的黑絲絨,宛若地上的人群,卻又是如此地遙不可及,窮極人類有限的一生,以最先進的交通工具,也到達不了,是誰說的:“地上的人兒,如此接近,彼此的距離,卻遙若天上的眾星。”
是在說他和為敏嗎?
他們在眾人的眼中,是最最要好的,但是這種手足之間的親密,要轉換到情愛之間,就是又深又遠又長而綿延無際的一道鴻溝,無窮無盡的距離了。
而且大逆不道。
他無力的讓自己的頭顱倚靠在矮牆之上,下午為敏最後一眼的神情,怕是他一輩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