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添一點生氣,可奇怪的是,她的一番心血卻讓屋子看起來更加壓抑了。特別是現在,屋子裡坐了三十個人形機器人,個個都在說著毫無價值的廢話,就好像正在演一出能改變生活的大戲。
迪倫呆頭呆腦地走進教室,立刻就有錐子般的目光
朝她射過來。她剛一坐下,老師那高八度的號叫就壓倒了教室裡的喧囂,又是能刺穿玻璃的聲音。
“迪倫,外套。”
學生必須要對老師彬彬有禮,老師卻可以不用對學
生以禮相待,真是咄咄怪事。迪倫心想。
“我得再穿會兒,外面太冷了。”其實這裡也一樣
冷,她心裡這麼想,但卻沒有開口。
“我不管,脫掉外套。”
迪倫想要反抗,但知道反抗是徒勞的。而且,再多
抱怨幾句反而會招來更多人的注意,而平常她一直都在避免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迪倫嘆了口氣。她和外套的廉價拉鍊鬥爭了一會兒,終於將衣服脫了下來。周圍人投過來的目光證實了她的擔心,溼透的襯衫完全變得透明,裡面的文胸像燈塔一樣明顯。她只有弓著腰趴在座位上,不知道自己能隱形多久不被發現。
答案四十五秒鐘之後就揭曉了。自然是女生們先看
到了,座位左側傳來了一聲竊笑。
“什麼?什麼啊?”一片哂笑聲中夾雜著綽號“鴿
子“的大衛·
麥克米蘭挖苦人的尖嗓子。迪倫神色專注地直視黑
板,心裡卻已經勾勒出了一幅異常清晰的畫面:謝莉爾和她的死黨們正樂不可支地用她們精心修剪過的指甲朝她的方向指指點點。這個“鴿子”也真夠笨的,又花了好幾秒鐘才明白她們在指誰,平時非要給他一個超級明確的提示他才能明白笑點在哪兒。謝莉爾會幫他找到笑點的,她會用口型暗示他“看看她的文胸”,也可能做一個相應的下流手勢,打手語更適合班裡這些低能遲鈍的男生。
接著就聽到哈的一聲,迪倫腦海裡又出現一幅畫
面:“鴿子”終於明白過來了,於是口水摻著巴氏牌健怡汽水一同噴到桌上。
“嗬,迪倫,我能看見你的胸啊!”迪倫蜷縮著,
又往椅子下面出溜了一點。此時暗笑已經升級成了鬨堂大笑,連老師也在笑。這賤婆娘!
自從凱蒂走了以後,這所學校裡所有人給人的感覺
就像跟迪倫不住在同一個星球一樣,更別說是同一物種了。他們都是一群跟風盲從、不動腦子的人,所有人都是。男生們穿運動服,聽嘻哈音樂,晚上泡在滑板場,
不是去滑板,而是在裡面搞破壞,有機會就喝得酩酊大醉。女生更糟,光是美黑霜就塗了五層,面板都變橘黃色了。看到E4頻道上重播的青春劇,她們會像貓一樣尖叫。要弄成她們這副“尊容”要十二罐髮膠,似乎這些東西把她們的腦子也噴成了一團糨糊。因為要是不聊美黑,不聊那些令人作嘔的流行樂,或是哪一位穿運動服的浪子最有魅力(這點最讓人受不了),她們簡直就無話可說了。當然了,也有些人不願意同流合汙,但他們總是喜歡獨來獨往,儘量不惹人注意,免得成了這群烏合之眾的靶子。
凱蒂曾經是她的好朋友。她們倆從小學就認識了,
兩人經常在一起暗暗嘲笑她們的同班同學,密謀逃離這裡的辦法。但是去年一切都變了。凱蒂的父母一直瞧對方不順眼,去年終於決定分手。自打迪倫認識凱蒂以來,
她的父母就是一對冤家對頭,所以她也不知道他們倆為什麼非得走到這一步。但事情還是發生了。凱蒂要被迫做出選擇,到底是跟著酗酒成性的父親住在格拉斯哥,
還是跟著偏執的母親遠走他鄉。這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