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老婆息怒啊,氣大傷身。鄉里亂事把我忙暈了。求你再說一遍。”
“聽著,兒子去一小上學,報名時間還有一週。你始終不回家,我求了我們館長,可是人家正給他女兒忙和,沒空顧咱兒子。我要求你立即回縣裡運作!”
葉榕通牒完畢掛了,懶得聽武鞏解釋。武鞏望著手機苦笑:“親愛的,你火爆脾氣就不能改改?”馬上又搖頭,“她要能改,她就不是她了。”想想看,從大二追她那天起他就處於下風,對葉榕半點脾氣都不敢有。論身材相貌他歸屬牛糞之列,她是公認的校花。才氣出眾的牛糞執意要攬校花入懷,仰仗學生會主席便利,每天給校花一封熱辣辣的情書。校花禁不住丘位元劍的死纏爛打,牛糞是醜了點,畢竟貴為學生會主席,不是那個女生隨便就能得到的,足夠本姑娘滿足虛榮。於是校花屈尊插進牛糞,畢了業隨他回西光縣。他為了換取葉榕留在縣文化館做輔導員,主動請纓到大窪鄉工作,十多年撇家舍業,從辦事員一步步做到鄉長,自己都覺得不容易。他當然清楚葉榕也不易,家裡事情她統統打理,包括孩子上學。
2 小琴(2)
眼下小學正招生。按居住地劃分,他虎頭虎腦招人愛的七週歲的兒子應該去二小,根本不用求人。葉榕無法容忍兒子輸在起跑線上,堅持跨片去一小。這就有點麻煩,都想讓孩子在起跑線上先發制人,擇校費漲到兩萬,沒有硬關係你錢都交不到校長手裡,一小校長便炙手可熱。大窪鄉小學與縣一小對口幫扶,武鞏和校長熟悉,頭幾天又掛電話又發簡訊,校長始終沒回音。事情一忙就忘了這件事。想想老婆言之有理,兒子領先起跑是耽擱不得的大事,趕緊找校長。他馬上撥校長手機,聽到溫馨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他圍著辦公桌轉了六圈,接連聽了三聲“對不起”。校長手機熱得發燙,估計通話的都是比他厲害的頭頭腦腦。他拍腦門想,要找個大官通融一下,求誰呢?一下想起溫副縣,溫副縣面子比他大,校長應該賞臉。撥了三遍溫副縣手機,都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忙,請您稍後再撥”。他還要按鍵,手忽然停在半空。不能再撥了,宋村土地糾紛弄得亂七八糟,溫副縣正鬧心,這會兒再求他辦事,保不齊又挨一頓批。算了吧,別打不著狐狸惹一身臊。
門又啪啪響。小琴說:“武鄉長——”
“啥事呀?”武鞏找到了出氣筒,拉開門氣咻咻地問:“火上房啦!”
小琴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愣在那兒,無辜地眨著好看的杏眼。印象中這是武鞏頭回對她發火,她一時適應不過來,委屈加賭氣地扭過身。
“有話說,”武鞏剎不住車,對著小琴背影說,“有屁放!”
“你——”小琴轉過身要發作,一看武鞏豬肝似的臉她立馬忍下了。身為辦公室主任,隨便對鄉長耍態度有沒大沒小之嫌,問題是她聽見武鞏與葉榕通話就彆扭,心口堵得慌。“溫副縣找你找瘋了,”她委屈地看他,“電話你不接。溫副縣差點罵我。”
“主任幹啥吃的,不會替我搪塞?簡直白吃飽!”武鞏繼續撒火,“我在宋村你不知道?農民圍著我雞一嘴鴨一嘴亂吵吵,能聽見手機響?”
小琴低下頭,閉上嘴不吭聲。
“哎,”武鞏和緩下來,“溫副縣電話啥事?”
一提電話小琴又生妒意。眼前浮現武鞏接葉榕電話的情形,揚起臉故意甩個腔,“有屁,你對她放!”管武鞏知道不知道是他還是她,說完要走。
“回來!”武鞏喊了一嗓子,小琴立馬乖乖站在門口。“啥時候學會使性子啦?”武鞏抱歉,“我剛才沒攏住火,對不起。”
“你是鄉長,發火就發火唄。”小琴佯裝嗔怪,然後就抿嘴笑了。“我能咋樣?”其實她已經膽怯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