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嘿嘿一笑說,往後林副場長多照應,有事儘管言聲,兄弟我頂著。林迪手哆嗦,執著地推辭,頭次跟嚴經理見面,實在不好意思。喬興說,“過年了,給弟妹表示下心意。”叫上嚴守三,開車走了。
提到弟妹,林迪趕緊上樓換電池,告訴老婆他值班,不回家過年了。早想打電話,海邊喝酒時手機就沒電了。換上電池,看見張火丁七個未接電話,他掛過去,馬上聽到張火丁的火藥味:
“你小子瘋哪兒去了?!”
“嗯,”林迪沉了下,“沒瘋啊。手機沒電了。有事呀?”
“你真扯淡!”火藥味更濃了。
那邊的張火丁此刻正一邊燙豬頭一邊聽老婆數落他。老婆摔傷了腿,沒辦法出去買肉。兒子渤海石油上班,此刻正在海上鑽井平臺上。張火丁到家一看老婆階級鬥爭臉,馬上給李力打電話,命令他幫助解決豬肉問題,否則安排值班,別想跟邱雲過情人節。李力叔叔是肉販,他從叔叔那兒弄來五斤豬肉,一個豬頭一掛和豬下水,就當過年給張主任送禮了。豬頭毛多,不好擇,張火丁把火鉗子插進蜂窩煤眼裡頭燒紅,刺啦刺啦燎豬毛,燎得滿屋子煳味,嗆的老婆直咳嗽,引來她一通抱怨,你說你,整天不著家,每天出去就兩頭不見日頭,大年根底下總算把你盼回來,還弄得一屋子豬毛味,這叫過的什麼日子?行了,快把豬頭扔出去!絮叨的張火丁有點煩,又不敢還嘴,幾次想說,你乾脆留著豬頭過年,把我扔出去拉到。這時候手機響了,他一肚子火就勢撒給林迪:“啥事?沒空兒跟你說,看資訊!扯淡!”掛了。
林迪馬上翻資訊:大霹靂村停止搶地,你們也停止對外發包,各退一步。拜託老弟,安安靜靜過個年好嗎?林迪喜憂參半,停止搶地固然好,停止對外發包有越位之嫌,農場的內政不容干涉。原則問題,暫時不能回覆張火丁,因為喬興有話在先,他沒有授權。火急火燎忙和了一天,腰有點軟,一下癱倒椅子上。屁股給咯了一下,伸手摸出銀行卡,上面有密碼,標明一萬元。數目太大,心意表示得過重。他神情恍惚了,眼前浮現一串映象:搶地的村民、吃海鮮、洗澡、銀行卡。什麼意思呢?
今天下午林迪從搶種現場回來,喬興立刻倒水沏茶,噓寒問暖:“老弟,瞧你弄得這身土,臉也黑了,我怎麼跟弟妹交代呀。”
2 墾利農場,眾人愛恨交加
“喬場長,是我沒法跟您交代。”林迪很沮喪。他接手土地糾紛,一分場的兩千畝地基本被搶分了,真感覺愧對喬興。村民搶地打游擊戰,跟農場玩貓捉老鼠遊戲,警察下地訓誡,他們就散開,躲進壟溝裡背風;警察上車暖和身子,他們就到地裡下撅子。農場發包的承包戶人少勢單,眼看二千多畝地被搶分,他們都跟他嚷嚷,快讓警察上手哇。林迪也著急,問題是他手下才百十名警察,面對上千村民怎麼下手,你能抓誰呢。“唉,真恨不得抓人哪。”他嘀咕。
“下策,”喬興說,“抓人等於引火燒身。正確的策略是,京城擠市裡,市裡壓柳河縣。”他昨天赴京彙報,政法委完全同意他意見。林迪懷疑,無論怎麼擠壓,柳河縣一點不使真勁。喬興詭秘地笑了,“等著瞧,咱政法委給市裡發了函。”這笑裡有文章,但是林迪搞不懂。逮住今天機會,他請喬興解開疑團,為什麼周邊環境如此惡劣。喬興嘆息,“一言難盡啊。”
墾利農場屬於京城飛地,對京城干係重大。解放那年逮捕一批潛伏特務,押在京城無異於定時炸彈,政務院責令另闢新址建監獄。尋覓方圓三百里,相中了柳河縣大霹靂村周邊這片寸草不生的鹽鹼地。指令層層下達,十五萬畝荒地潦潦草草辦了劃撥手續,解放軍押著這批特務來柳河縣屯墾,墾利農場誕生。特務死的死,放的放,越來越少,監獄和農場不能空閒。有辦法,京城重大刑事罪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