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道德,沒日沒夜地酗酒狂飲、群嫖濫奸……然後在墮落的狂歡中猝然死去。
隨著社會秩序的崩潰,維持治安的軍隊也瓦解了。各式各樣的強盜團伙在道路兩旁氾濫成災,失去了壓制的海盜則肆意劫掠各處港灣,然後摟著各種戰利品,醉醺醺地渾身長滿膿瘡,同樣猝然死去。
與之相比,馬賽這座普羅旺斯地區首府的情況,已經馬馬虎虎還算不錯了。雖然根據不完全統計,自從瘟疫襲來之後,馬賽港已經收斂了足足五萬七千具屍體,千門萬戶為之一空。但不管怎麼說,這裡畢竟還能勉強維持一種最起碼的秩序,不至於墮落為那種群魔亂舞、無法無天、社會崩壞的黑暗世界。
儘管如此,局勢還是一天比一天絕望,人們能夠想到的唯一對策,就是祈求上帝的憐憫與拯救……一位僕人走過來敲了敲門,通知把自己關在書房的馬賽主教:祈求上帝消弭瘟疫的宗教遊行馬上就要開始了。
主教眨了眨眼睛,終於想起了今天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像這樣大規模的盛事,原本應該是由他來帶頭組織的,但出於某種難以言喻的恐懼,主教大人把這事推給了一位剛剛被教廷派來視察的高階教士。
總之,隨著這一場祈求消弭災禍的宗教遊行的開始,馬賽市區內空曠已久的街道,總算是再一次變得熱鬧起來。在教會的全力動員下,整個遊行隊伍的人數超過了一千人,在這個時代已經堪稱是罕見的盛況
走在遊行隊伍最前面的是“贖罪者”的隊伍。他們至少齋戒了一個星期,除了腿上鎖著腳鐐之外,他們或者肩上扛著沉重的鐵塊,或者兩臂抱住鐵塊,或者用鞭子抽打自己的脊背,來完成他們神聖的贖罪——這是宗教遊行中最刺激的節目,因為他們身上真的鮮血淋漓,並且尖聲吼叫著“我有罪”……
——按照教會的說法,節制飲食能夠淨化人的精神,洗滌人的心靈,忍受痛苦折磨,則能夠刷淨靈魂接縫處的汙穢。這些贖罪者是在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上帝的垂憐和施法,給眾生贏得一個拯救的機會。
在“贖罪者”的隊伍後面,是一位主持遊行的高階教士,兩個侍祭高舉著華麗的傘蓋,亦步亦趨的地跟在他的後面。高階教士不停地朝街道兩邊劃十字,另外兩個侍祭則在搖晃著銅鈴和香爐。
再往後,是一個放在抬架上的巨大十字架,以及神父、教友會成員手捧聖水瓶或護身符,排成的一條長長隊伍。那個用上好木料製作的沉重抬架,還有上面裹著銀箔的十字架,需要十幾個人才能夠抬得動,但是,這顯然是一種遠比鞭笞輕鬆的贖罪手段,因此擁擠在抬架之下的傢伙多達近百,遠遠過需要的人數。
只見他們打著五彩斑斕的各色旗幟,一邊在街頭緩緩行走,一邊放聲高歌:
“……上帝啊,求你垂聽我,
驚慌抓住了我;恐怖淹沒了我。
我的心實在疼痛。
我多想能長出翅膀,像鴿子一樣飛去,
啊,我必高飛,宿於那曠野之地;
啊,我必高飛,脫離這狂風暴雨。
我要求告上帝,耶和華必拯救我。
我要求告上帝,無論午夜,無論晨昏……”
悠長的歌聲混雜著贖罪者的嗥叫,被風吹散到馬賽港的大街小巷。
最初沒有什麼人響應,殘存的市民們只是側耳傾聽。他們站在視窗或門口,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受到這種狂熱宗教氛圍的感染,開始陸續走出家門,加入了遊行隊伍。
根據教會典籍的要求,這些市民們無論貧富,都換上了麻袋一樣襤褸的破衣,頭上撒了灶灰,赤著腳走在街道上,一邊哭泣,一邊祈禱,有人還往自己脖子上掛了象徵絞索的繩子,或者高舉起自家珍藏的各種聖物,其他人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