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她手中的心,自然知道是誰寫來的。姐姐就在一旁緊張的看著,似乎對我在這樣隱秘的生活環境下還收到外界的訊息而感到不解和疑惑。她狐疑的目光使我立刻覺察到自己險些幹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如果她稍微機靈或疑心重一點而把這封信納入囊兜或者想辦法知道這裡面的內容,那麼就可以開脫她或許存在的罪責,我的苦心積慮也將得不到季節國。好險啊。我捏了一把冷汗,在她的注視下默讀起信來。天啊,你知道這裡面寫的是什麼嗎?打她吧,個她一個耳光!我不假思索的對著恐慌的姐姐揚起右手,“啪”的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她呆住了,我也呆住了。我看著她傻瓜似的的臉,感到好痛心啊。她不太明白這耳光的由來和意義。她露出憤怒之色,捏緊拳頭想反手。把她弄成這樣,我立刻感到羞愧和歉疚。要知道,在不說場合,姐姐甚至是一個白痴式的人物,雖然有時比一隻狐狸還狡猾。我深吸一口氣,儘量平和的向她解釋。姐夫從樓下風風火火的跑上來,瞪大 眼睛看著。我憂傷的說:“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親人呢?她可是我們的親孃啊。你們說,這像人做的事嗎?”我坐到床上,我的眼淚喲,頓時成了滂沱的雨水。我哭,為我苦命的媽媽,為我愚蠢的姐姐,也為苦難的自己。我沉入悲痛當中,對站在面前的兩個人的存在失去了知覺。小外甥不知什麼時候坐到我身旁,看著我的臉,似乎淚水也充滿了他的眼眶。我摸摸他的頭,他卻馬上大哭起來,很傷心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我傷心又著急,但略感欣慰,畢竟這個小傢伙還通人情。於是,我就盡力安慰小外甥。眼看他平靜下來,誰知,他突然 冒出一句:“媽媽是個大壞蛋!”小手指對著他的媽媽,想小八路指著漢奸。姐姐的臉色立刻由白變紅,血液衝到耳根,再反到手臂,最後凝聚到香腸般滾圓的手指上,化為一股巨大的力量,結實的落在她兒子的臉頰上,製造出兒童歇斯底里的嚎啕聲,把手印鮮明的留在對方的臉上。我為自己的一巴掌感到慚愧,為她的一巴掌感到的卻是徹底的失望。我渾身疼痛,很想睡一個好覺,然後從這個醜惡的地方逃掉。我別無選擇。我疲憊而痛苦的記下今天的一幕。外甥的嚎啕聲沒維持多久,止住哭,他捂著臉鑽到我的被子裡頭,很快就酣睡了。好好睡吧,小傢伙,太陽明天就會升起來的。
1994年4月5日
我坐在病床上寫日記。四周一片慘白色,我感到十分虛弱,但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寫。基本上,我覺得這世界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讓我留戀了。我想到了死,想到了通往地獄那條新奇而刺激的道路。那路上鋪滿罪惡的鮮花,色彩暗淡充滿殺機。踏上它,去體味毀滅吧。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八節
死亡不可怕,真的,在我腦海中,它此時是多麼和藹可親啊。我只有跟它親熱的握手,然後隨它而去,才能顯出我對“笑”的尊崇,才能顯出我對“善”的渴求。我毀滅,不是戕害他人,而是在剷除一個惡毒的腫瘤;我死亡,不為製造憂傷,而是在解脫無望的心靈。我要讓姐姐從潔淨的世界裡消失,她是個致命的病源,她已經幸災樂禍讓自己最近的親人染上了癌症;她在一旁歌唱跳舞。她這個魔王,獰笑著,手舉血淋淋的鋼刀,狂亂的尋覓目標,身體左右搖擺,笨拙又可怖。讓她從善良的人群中銷聲匿跡,是我的使命。這使命的完成,就宣告著我生命的結束和我靈魂的超升,我將從現實生活裡化為烏有,但會像聖者一樣進入天堂。我以為,用我去換取惡魔的消失是絕對划算的事情。我本是廢物,一文不值。而我的這一舉動將讓是從此安寧,臨死我卻成為重要人物。我想,誰也沒有阻止的理由。我恨那惡魔,讓我送她去西天吧,然後再讓我送自己去另一個地方。我的殺人可是件無比高尚的事啊。
我這幾天想的只有這些,現在也是。醫生和護士對我的關懷,媽媽生命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