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見她眉宇間有倦色:“既然夫人身體不適,那就早些安寢吧。”
裴鶯頷首。
待人離開後,裴鶯將目光放回家書上。
裴家已經搬回冀州了,不過不是早些年的那個小郡縣,而是遠山郡。
書信裡,裴父說新宅子地理位置相當好,他們搬到遠山郡剛整頓完,代理州牧的陳瓚便門拜訪。
登門兩次,第二回陳瓚還帶了幾個商賈來,引薦給他們裴家認識。
人脈已搭好,天時地利人和具在,本來想休息一段時間的裴父有些心癢癢,不想修整了,想重新營生,問裴鶯意見如何。
在書信的最後,裴父再次發問,不過這回委婉多了,問的是她和霍霆山的關係,想來是之前他親手幫她寫的家書把裴家人嚇得夠嗆。
裴鶯拿著信,心裡不復雜是假的。
這些都是她在這個時代的親族,被霍霆山這般一插手,彼此間的捆綁不可謂不深。
等明年……不,如今已是初春,應該說再等數月,她就得嫁給他了。
而後像這裡的女郎一樣,得融入夫家的家族生活,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但又不得不面對的人。
不知是否是月信來了,情緒不穩定,裴鶯忽然有種巨大的惶恐感。
她覺得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了,它將飛翔著的她從空中摁下來,強行讓她接觸這片陌生的土地。
那隻大手還猶嫌不足,一步一步推著她往前走,最後將她壓入前方的沼澤中。
而那片沼澤的名字叫做三從四德和相夫教子。
“咯咯。”
有輕輕的敲門聲傳來。
裴鶯驟然回神,“進來吧。”
外面的辛錦推門而入,她手裡拿著一個小罐子:“夫人,方才過伍長送來一罐蜂蜜。”
裴鶯驚訝:“蜂蜜?”
辛錦頷首道:“說是那位讓辦的。”
裴鶯想起了方才,她和他說了“紅糖薑茶”,但紅糖如今還沒有,而飴糖不及紅糖甜。
論甜度,蜂蜜倒可以比得上。
美婦人幽幽地嘆了口氣:“辛錦,幫我和杯蜂蜜水吧。”
喝過蜂蜜水後,裴鶯上榻睡覺。
以前的幷州牧是個會享受的,屋子裡盤了火炕,裴鶯團著被子,在這春寒料峭的夜晚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裴鶯感覺身體輕盈了許多,又等了兩日,待月信徹底過去後,裴鶯在州牧府裡待不住了。
她派人和霍霆山說了聲後,就帶著辛錦和過大江幾個衛兵出府。
肖江郡和遠山郡一般的熱鬧,車水馬龍,行人來往絡繹不絕。在人來人往中,卷頭髮的西域胡商不在少數。
裴鶯戴著帷帽走在街上,旁邊跟著辛錦,再後面一些是過大江他們。
裴鶯走的不快,偶爾路過一些有趣的商鋪和小攤還會去看看。
西域商人開設的鋪子一般都是賣香料和香脂,後者備受婦人的喜愛。
“奇怪,怎的過伍長不見了。”辛錦嘟囔。
起先辛錦只是發現過大江不見了,後來裴鶯給女兒買一頂鑲嵌著琥珀、很有異域風情的帽子,再加幾樣飾品後,她轉過頭,本想將這些東西先交給衛兵拿著,卻發現衛兵全沒了。
包括過大江在內,所有幽州兵沒了蹤影。
一道熟悉的身影都找不著。
裴鶯怔住。
街上依舊熙熙攘攘,有西域打扮的商人,也有普通的布衣,一切好像和過往沒兩樣,但裴鶯莫名感覺有人在看她。
“夫人,過伍長他們都不見了。”辛錦不安道。
她想起上回在燕門郡肉市的遇險,如今衛兵忽然沒了,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