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夫人來用些夕食吧。”霍霆山說話間,人已經走到榻邊,長臂一伸,直接將裴鶯從被窩裡撈出來,抱著人往外間去。
裴鶯又羞又惱:“將軍,男女授受不親,禮也。”
霍霆山低眸看向懷中人,“令媛說我是蠻子,她那話倒也不算說錯,我確實是個蠻子,不懂禮法,刀下亡魂無數,所以夫人莫怪。”
裴鶯欲要掙扎的動作頓住,面上驚疑不定。
蠻子,有野蠻、蠻夷之意,這是對男子的鄙稱,比豎子罵得更難聽。
雖不知女兒何時說了這話又被他聽了去,但那些都不重要了,關鍵是這人不能記恨那些話,當下裴鶯忙給他戴高帽:“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將軍名震天下,誰不敬仰?您是北疆的守護神,幽州百姓能安居樂業,全都是您的功勞。息女童言無忌,將軍只把她說的話當耳旁風便是,別往心裡去。”
霍霆山似笑非笑:“那夫人敬仰我嗎?”
裴鶯目光飄忽:“自然是敬仰的。”
“又撒謊。”霍霆山將人放在小几旁。
裴鶯想起他之前說的那番“事不過三”,呼吸微窒。但霍霆山只是揚聲喚來外面候著的辛錦,很快,一碗配有羊肉沫的米粥和兩碟小菜被呈了上來。
霍霆山:“夫人用膳吧。”
肉粥配小菜,上面還灑了些小蔥,看著很不錯。但旁邊坐著霍霆山,這人和她捱得很近,似乎沒離開的想法,裴鶯擰了擰細眉,沒去拿銀勺。
一來不習慣他在這兒,二來是總是不自覺想到那兩截屍首,實在沒有食慾。
裴鶯:“將軍,我想去找息女。”
霍霆山拉住要起身的裴鶯,把人按回座位上:“不用管她,她好得很,你自己用膳便是。”
裴鶯抿著唇,還是不想吃。
霍霆山看出來了,淡淡道:“戰亂年間,食物珍貴,一斗米曾價值黃金二兩,時人易子而食。如今世道雖不似當初,但也絕非是糧倉盡滿、人壽年豐的盛世,夫人還是切莫浪費糧食為好。”
就在霍霆山以為裴鶯聽了這番話會乖乖用膳時,她轉頭看他,黑黝黝的眸子裡很認真:“將軍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梯田?”
霍霆山一怔,眼底幽光大盛。
霍霆山此番來裴鶯的房中,不單單是為了看裴鶯的身體狀況,他其實還為另一事而來。
梯田。
昨夜夫人和他說了一番“幽州策”後,關於梯田一事他就惦記上了。但夫人今日白天得外出辦理喪禮,霍霆山自認為等一個白日的耐心還是有的。
只萬萬沒料到,她竟一聲不吭地逃了。
上一個背叛他的人,死無全屍,如今埋骨處的墳頭草都有三尺高。夫人於他雖談不上“背叛”二字,但也算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人抓回來,打不能打,罵……他也不屑於去罵一個女人。
看似面上平靜無波,只有霍霆山自己知曉他現在的心情著實不算好,卻沒想到她竟主動說起梯田。
裴鶯沒注意霍霆山一瞬的神色變化,她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