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眼看,抖甩,裡面什麼也沒有。
惠子想,沒有提示,就是讓我猜。她一點也不苦惱,她知道家鵠不會把她難倒的。她趴在桌上,偏著頭,望著那串數字尋思開來,樂在其中。知陳家鵠者莫如惠子,夫妻嘛,總是有些默契的,這是其一;其二,惠子及時想起了他們剛談戀愛時曾經玩過的一個遊戲,就是“報數讀《飄》”。是這樣的:一人任意報一個數字,另一人依數翻到這一頁書,如果這頁書中有親吻或者類似的情節和意思,報數者就有權親吻對方,否則換一個人報數。如此迴圈,週而復始,愛情故事又多了一曲浪漫的篇章。
正是這個遊戲給了惠子靈感,讓她輕易破掉了陳家鵠的鬼點子。事實上“密碼”很簡單,就是跳著讀,跳的規律由數字來定:是什麼數就跳多少個字。比如開頭的“111”,就是此信開頭的三個字:親愛的;接下來的“11”,是從上一個字起,跳過十一個字,讀第十二個字,然後又從下一個字起,依數往後揪出再下一個字。
依此類推。
就這樣,惠子用鉛筆在信紙上畫起圈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她前後圈出了十多個字。她把這些圈出的字連起來從頭往後讀,剛讀完,她的臉騰地緋紅了。
親愛的,我之上頭和下頭都非常想你啊!
是這麼一句話,屬於枕邊言,豈能讓人看?難怪海塞斯知羞。
親愛的……我想你啊!惠子看著,看著,一種暈眩的幸福感霎時瀰漫了全身,像陳家鵠第一次親吻她,像他們第一次做愛,像他們將又一次做愛……她受到了挑逗,想起了陳家鵠的“下頭”,想起了他們在一起的那些如膠似漆的夜晚。天哪!不行了,她一頭撲倒在床上,鑽進被子,蒙著頭,抱著枕頭,家鵠家鵠地喊,如醉如痴,情不自禁,像陳家鵠早已藏在被窩裡……天哪!家鵠……天哪!天哪!家鵠,家鵠……家鵠,你在哪裡?
此刻,大哥家鴻也在呼天喊地。
家鴻呼天喊地,不是因為虛擬的快樂,而是出於真實的苦楚。陸所長給他上了一個套,讓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很難受。就像數學上的“正無窮大”和“負無窮大”是同一個“數”一樣,難受和快樂到“無窮大”時,人的表達方式往往是一樣的:膜天拜地。
陸所長今天本來是要給惠子來送信的,多好的機會,看看惠子,與她拉拉家常,談談家鵠,也許會感受到一些資訊。但車子經過軍人俱樂部時,所長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停車。”
“怎麼了?”老孫問。
“回頭,送我去軍人俱樂部。”
“不去送信了?”
“你去送。”所長把親自封好的信交給老孫,“我要去看看家鴻。”
“看家鴻?”老孫思量著,“幹嗎?”
“我給他找了一份新工作,去跟他談談。”
“什麼工作?”
“當你的眼線。”
他決定讓大哥家鴻監視惠子——雖然他只有一隻眼,但正因如此他恨透了鬼子,包括惠子。這個主意當然不錯,既利用了家鴻的情緒,有操作性,又利用了家鴻獨特的位置,可以“貼身監視”,無人能替代。但也挺餿的!名不正,言不順,以致當他面對家鴻後,一時竟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跟他從何說起。最後,他還是決定先聲奪人,跟陳家鴻開啟天窗說亮話。
所長說:“家鴻,你現在已經是半個軍人了,我呢也是個軍人出身,我把醜話說在前,今天我們所談的內容涉及軍事機密,你一邊聽一邊要忘掉它,走出這個門絕對不能傳,否則當以軍法處之。你能接受嗎?接受我們就往下說,不接受你現在就可以走人。”
陳家鴻甚是驚異,不安地望著陸所長,他想到事情可能跟他弟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