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又鬧的,別的路人都覺得驚訝不已,有一個坐在路旁的老者便說了句話,聲音有些大,只是聽他口音,應是粵地人,說的是廣府話。章家人沒一個聽得出來,只是察覺他是在對自己一家說話,便停下了腳步。
明鸞在現代實習的時候,曾經在一個香港主管手下做了三個月辦公室小妹,幫著做些端茶倒水送檔案點餐的雜活,倒是勉強能聽懂粵語,只不會說。咋一聽到那老者的話,她還沒反應過來,只停下了腳步,直愣愣地轉頭望過去。
坐在那老者身邊的一位中年人便用官話解釋道:“這位老先生方才說,在這條驛道上來往多年,流放的犯人也見過不少了,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樂呵呵趕路的,實在是難得。”
章寂見這中年人儀表頗為不俗,雖然只穿著半舊青袍,卻別有一番氣度,猜想他不是尋常人,便微笑著向對方點頭示好,又向老者行同樣的禮:“流放的路途雖苦,但正如小兒女所說,不妨苦中作樂,日子也好過些。”
老者笑著點點頭,倒是沒再說什麼。反倒是那青衣中年人走過來道:“方才聽見這位小姑娘說的‘一路梅花一路詩’,倒有些意思,小小年紀,情懷不俗啊!”
章寂哈哈笑道:“這是我小孫女兒,素來頑皮,打擾了先生休息,還請勿怪。”
明鸞也是補習過古代禮儀的,見狀便乖覺地上前一禮:“叫先生見笑了。”
中年人笑呵呵地擺手:“客氣,客氣。”
他請章家人一道過去在梅樹下歇息片刻,章寂便去問左四的意思,左四想了想,離方才休息也有小半個時辰了,略歇歇腳也好,便應了,由得章家人各自散開坐下,章寂便與那中年人說了一會兒話。
原來那人姓柳,名叫柳信文,是新任的廣東德慶州同知,剛剛接到任命,帶著兒子與家人正要前往德慶赴任,才會路過此地。章寂與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兒子一手拿著一束梅花跑了回來,臉蛋紅撲撲的,見了章家等人便有些不好意思,忙將梅花往背後一藏,小步挪到父親身後。
柳信文笑著向章寂介紹兒子:“這是小兒柳璋,都十四歲了,還象個孩子似的愛玩愛鬧,倒叫侯爺見笑了。”
章寂打量了那少年幾眼,見他眉清目秀的,襯著一身裘衣,如同王孫公子一般俊朗,便誇了幾句,只是誇完之後,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大孫子。文龍跟這少年年紀相仿,章家未出事時,也是乖巧討人喜歡的孩子,如今卻流落在外,不知幾時才有再相見之日,他心裡不由得難過起來。
宮氏則直接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兒子,眼圈當即就紅了。玉翟連忙遞了手帕過去。
她這裡一動,柳璋便察覺了,有些好奇地望了過來。玉翟發現他在看自己,臉一下漲紅了,轉開臉不讓他看。柳璋反而更加好奇,便盯著看個不停,直到父親輕咳一聲,才發現自己失禮了,臉又是一紅,低下頭來。
這只是驛道上發生的一點小插曲,柳章兩家人聊了一會兒,又結伴下山,到得山腳下後,便相互告別,柳家去尋客店,章家繼續往前趕路,直到太陽西下,方才在周合事先派人來安排好的住處落腳。
第二天早起,章家人繼續趕路,他們到了南雄府後,休養生息了幾日,再坐上週合安排的小船沿湞水南下,到韶關轉入北江,一路駛向廣州。
他們到達廣州那天,已經是十一月中旬,天灰濛濛的,風裡夾著雨絲,打在身上格外陰寒。周合不方便與他們同行進城,下了船後與左四等人約好了晚上在城裡的商鋪會面,便與他們分開了。左四等差役帶著章家人入城,直奔府衙,將公文交了上去。
此時已經將近臘月,廣州府衙裡的官員已經在盼望過年封衙了,大多數公務都是師爺協理,忽然來了這麼一樁公務,那師爺倒有些吃驚:“足足三千里路呢!我還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