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要是怪罪我,我會說……嗯……是你挾持我面聖……”
“臣妾明白。”嬋媛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直到今天才能體會,為什麼過去朱翊錚提到他們朱家時,不是冷笑,就是忿怒。
無情最是皇室人,雖有血緣,卻是人人為己,毫無骨肉親情。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使皇帝因此而殺她,她亦無懼,因為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摯愛的夫君。
身分離,心相繫,十年魂夢與君相依,生死不渝。
夜漸深,皇帝尚未就寢,也沒有召來妃嬪陪侍,只是歪在榻上看奏章。
太子帶了嬋媛進來,胡言亂語幾句,皇帝沒有申斥,任他離去。
嬋媛仍是穿著太監的服色,跪在地上,準備接受皇帝的問話。
“你抬起頭。”
嬋媛直著身子,毅然抬頭,清亮大眼直視著一身肥肉的皇帝。
“扮了男兒,果然俊俏!難怪老五愛不釋手了。”皇帝笑眯迷地看著她。
嬋媛忍受那貪婪的目光,大聲道:“五王爺無罪,請皇上明察。”
皇帝並沒有回應她。“朕不見你,你就想了這個方法,硬是來向朕求情?”
“是的。”嬋媛不想再拖王恭妃和太子下水,獨力承擔一切責罰。“臣妾失禮,還望皇上恕罪,只是五王爺公忠體國,奉旨行事,並無罪過,此次才從南方回來,竟被皇上投入詔獄,臣妾不解。”
“你不必去了解這些事,他做錯了事,朕不順心,不能拿他嗎?”
“敢問皇上,五王爺的罪狀為何?”
“呵呵,你膽子很大喔!”皇帝沒有生氣,又在她清秀的臉上來回逡巡,雖不豔麗,但另有一股清新的氣質,他笑道:“老五做了什麼事,他心知肚明,朕不能再留他。”
嬋媛一驚,眼睛睜得更大,她竭力穩住顫抖。“請問皇上……要如何處置?”
“本來是想送他到鳳陽高牆,終身囚禁,現在看到了王妃你,嘿!”皇帝乾笑一聲。“把你也送進去,這太可惜了,不如殺了他,朕再納你為妃。”
“不行!”嬋媛為皇帝的想法感到震驚,隨即很快地鎮定下來,字字清晰地道:“如果皇上殺了五王爺,臣妾會在皇上面前,咬——舌——自——盡——”
皇帝被她堅決的神情所震懾,在她的妃嬪裡面,沒有人敢以這種態度和他說話,她的勇氣何來?他驀然嫉妒起自己的弟弟。
“好!真的很大膽。你說,老五憑什麼讓你這樣奔走相救?”
“只因為翊錚是我的夫君,我愛他。”
皇帝又震懾了。愛!他從來不懂這個字,他只知道寵幸女人,防備親族,眼睛所見,只有權力和江山,他不知道“愛”能做什麼事?
很久以前念過的書又浮現腦海,“仁者愛人”、“愛人者,人常愛之”、“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者,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
頭又痛起來了,他陡然大怒,這個女人竟敢惹他生氣?就像老五一樣,令他又氣又惜。
他扔下手裡的奏章,招了一個太監過來,低聲吩咐幾句話。
嬋媛跪在地上,不再講話辯白,該說的都說完了。她親眼見到皇帝暴怒,心裹難免感到害怕,但她素知皇帝喜怒無常,她早已豁出性命。
時間慢慢流過,宮女撿起奏章,皇帝又歪著身子,一本一本地看下去,他不叫嬋媛起身,也不再跟她說話。
地磚冰冷刺骨,嬋媛忍著寒凍,繼續和皇帝僵持,她不怕結果如何,她就是要為夫君爭最後一口正氣。
皇帝方才吩咐太監辦事,難道是派人去殺了朱翊錚,再來逼她就範?嬋媛不寒而慄,打了一個哆嗦。
“五王爺帶到。”門口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