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沒好氣,有時還大聲嚷嚷。
這就是現代人的教養,不會當面指責或是責問一個人,而是暗示予以最嚴厲的打量最有力的回擊。慢慢地,山妮感到了人們目光的異樣,感到了自己的背部被人們好奇的不懷好意的目光抽打得可以烙下印痕。
她想,李浩的耳朵肯定灌進了不少流言的砂粒,坦誠地交談是最好的淘洗方法。
那天,吃過晚飯,收拾好碗筷,山妮問李浩,你是不是聽到了一些難聽的話。
李浩手拿搖控器調換電影片道,螢幕上,兩口子吵架後,女的正憤然離家出走,李浩像是沒聽見山妮的問話,繼續搜尋他想看的內容。
山妮又說,我想跟你好好談談,把電視關了吧。
我想看電視。
山妮走過去把電視啪地關了,說,最近人們都對你說了些什麼?
說了些什麼,只有你最清楚了。
他們什麼都沒對我說。
人們對我說的哪抵得上你所做的。
你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
我希望不是真的,但這只是我的良好願望。誰能保證我的良好願望不受到踐踏。
冷冷的口氣透出足夠的疑慮與惱怒。
山妮想走過去,想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想把事情的原由說對他說清楚,想抹除他心中的疑慮,想彈去生活中突如飄來的這片不詳的陰影。
安靜,平實,恩愛的生活,山妮渴望的就這些。
山妮把疊好的衣服放入衣櫥,在衣櫥的鏡面上,是她略顯不安的目光,鏡面的深處,是李浩略顯仇視的神情,白色紗籠在夜風下輕輕拂動。
一陣急促的夜風,紗攏拂動的幅度更大了,掃向窗邊的書桌。
夜風很涼,有利於人保持心情的平靜,山妮以一種極其坦誠的心情走過去,她的手搭在李浩的肩上。但李浩冷冷地挪開了她的手,那動作像氣急敗壞地要扔掉一樣髒東西,那麼用力。
“我想……”山妮強壓住自己的情緒,突如而來的電話鈴聲截斷了她的話。
李浩懶懶地慢不經心地抓起話筒,山妮隱約聽出是一個細細的女聲,聽對方講完後,李浩說,我立刻就來。
李浩換上新買的灰白色條紋襯衫,砰的摔了一下門,走了。
八號小包間
夜很靜了,山妮獨自麻麻木木呆呆坐著,牆上的掛鐘從容地踱著步子。
李浩沒有回來,雖然沒有睡意,山妮還是強迫自己躺在床上,暗夜中,室內細細碎碎模模糊糊的光影,很容易讓人產生種種聯想。那光影像荒原像古堡像舊屋像某個產生種種可怕故事的場景。
這個家,山妮佈置得很溫馨,傢俱是原色的色調淡雅柔和,床上用品與窗簾色調相近,朦朧的淺黃色夾幾叢翠綠的花草,各種木質陶製的相框圖及小擺設,生趣盎然,生動鮮活。交錯著黃綠桃紅色的陶瓷花瓶裡一大把各色乾花,奶油色的牆上掛著一幀山妮與李浩的結婚照。古樸的雕欄玉砌背景。兩人挽著手,悠然走出,沉靜安詳中有美好的嚮往,很耐人尋味,很經得起打量,這是一張高畫質晰度的照片,完全不同於時下一般婚紗照裡的朦朧與高亮的柔光。
一束從窗縫洩進來的光,淺淺地照著那幀照片,照著照片上的兩個人,山妮的照片總是缺少一分笑意與喜氣。不知為什麼,連婚紗照也一樣。
已是夜裡一點鐘了,鐘擺,這時光的冷麵人。
山妮想李浩該回來了,但沒有。深夜裡,電話鈴聲蓋過了鐘擺的行走聲。
“是李浩家嗎?”對方是略帶磁性的男中音,禮貌又柔和。
山妮握著聽筒的手顫了一下,深更半夜陌生人的來電,會有什麼好事呢。山妮沒說話。
對方又說,我是李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