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謝罪……還……請……”
說到這,那人頭向前方一點,整個身子趴在了沙地之上,再也沒有任何氣息。
……
寂靜……
寂靜之後沒有,大漠之上也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只是卦衣突然站了起來,卻被張生一 把按住,隨後尤幽情又上前將他撲倒,張生按住卦衣的雙肩,尤幽情按住他的腰部,我愣了 一會兒才上前按住了他的雙腿。
卦衣掙扎著,臉上帶著一種駭人的表情,雙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向外流出,嘴唇已經 被牙齒咬破,鮮血順著嘴唇流了出來,淌進了大漠之中的沙地之中,瞬間便和沙土混在了 一起,沒了顏色。
從始到終,卦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我能感覺到他的吶喊和悲傷的哭聲在體內上下流 竄,從頭部到胸腔,又到腹部,最後傳到腿部,有一股你能夠摸的著的氣流在體內亂 竄。
我忍不住道:“你喊出來吧,喊出來……要舒服一些。”
卦衣咬住嘴唇,這才發出“嗚嗚”的聲音,但依然沒有喊出來,還在拼命地掙扎著, 我們三人死命地壓住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按住卦衣的同時,從我們幾人身體的縫隙之中,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正在慢慢靠近這 裡,是綠薨。綠薨戴著那張夜叉的面具,一陣風沙過後,在綠薨的身後出現了兩個穿著避風 衣戴著面具刺客打扮的兩人,三人都盯著我們這個方向,就那樣一直站著,一動未動。
在遠處,貪狼抱著自己的雙臂靜靜地看著,也不知道是在看綠薨三人,又或者是在看著 我們。
活生生的悲劇。
人的悲傷往往分成兩種,一種是目睹,一種是耳聞,無論是哪一種,都會讓人傷心玉絕 ,但往往耳聞卻不能親眼目睹的人心中有一種永遠的遺憾,那便是沒有見到寧自己傷心玉絕 已經死去的親人最後一面。人永遠都沒有辦法滿足的,在沒有親眼見到時候,總是在心裡愧 疚為何不能見到親人死前最後一面,留下一輩子的傷痛,但如果能夠親眼目睹親人之死,那 麼心裡那道傷口更深更重,永遠都流著鮮血,傷口無法癒合。這時候,又會抱怨老天,為何 要讓他們離自己而去?為何不帶走他們的時候,一同帶走自己。
其實,死去的人是最幸福的,他們已經沒有思想,無法懷念,無法感覺到活著之人每日 思念他們的那種傷痛之情。
許久,我們三人終於感覺不到卦衣身體在掙扎之後,將他鬆開,蹲坐在一旁,盯著這個 突然之間就失去同伴、屬下的軒部第四代統領,就算他沒有了那把黑皮龍牙刀,可這裡的人 ,乃至於全東陸活著的、死去的軒部刺客都依舊當他是軒部的統領,沒有二心,不認二人。
卦衣躺在大漠之上,瞪大眼睛盯著天空,好像是與老天在對話,詢問著為何會發生這樣 的事情,而那具在大漠之中強撐著身體走了幾天,終於跟隨喪鷹找到卦衣,告知實情的刺客 屍體就在他的旁邊。卦衣一隻手搭在那具屍體的胸口,嘴巴一張一合,好像是在和他說著 什麼,但又聽不見他的語音聲。
這一刻,整個世界是無聲的,我自己連風聲都沒有聽見,甚至覺察不到自己的心跳。
我能體會到此刻卦衣的心情,這與我在武都城戰役結束之後,看到的,聽到的,感受的 完全一樣。
《潛夫論。巫列》——凡人吉凶,以行為主,以命為決。
'第一百四十五回'忘卻的背叛
那個午後,卦衣一直躺在大漠之上不起,我們三人圍坐在他的身邊,看著烈日從頭頂落 下,來到地平線處,隨後又換上夜晚的那輪彎月,那夜的月光很明亮,灑在大漠之上,將大 漠照得一片白亮。風很大,卻似乎根本吹不動躺在地上 的卦衣,就連他頭頂的發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