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這個集庇護所與迴響之地為一體的村莊徹底坍塌,露出了它的本來面貌。
這是一個由樹冠與無數藤蔓交織的空間,陰鬱暗沉。
溼潤黏滑的地上處處可見白骨,有些已被蠶食過半。
如今,異變的鳳森旭死去,這些藤蔓數枝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枯萎。
遊厄彎腰撿起地上刻有x的徽章,遞給黎危。
黎危沒接,定定地注視著他。
遊厄笑了:“是在奇怪我為什麼沒有受你的言靈影響?”
黎危審量著遊厄,毫不掩飾。
他的能力之一【言靈】,也是最常用的能力,透過擲骰的數字大小來確定能力的施展效用與範圍,目標是攜帶汙染性質的生命體。
他剛剛擲出了最大數值。
而遊厄毫無反應。
“黎指揮對我真是有好大的偏見啊。”遊厄嘆息道,“我就這麼像你眼中的怪物?”
黎危不為所動:“在我記憶裡只有一個人擁有這種瞳色,而他是個死人,恐怕連骸骨都風化了。”
遊厄瞭解他的過去,甚至知道他的能力,之前還說過“即便忘記你也應當猜出我是誰”這種話……理應就是他認識的人。
“你怎麼確定他是個死人?”遊厄饒有興致地追問,“你殺的?”
黎危不言。
那場戰役中最後的畫面不斷浮現眼前,光怪陸離。
背景是漫天黃沙,晚風昏黃,幽藍眼睛的主人跪倒在殘垣斷瓦中,嘴裡微揚,鮮血不斷地從唇邊溢位。
畫面晃動著越來越近,大抵是他在靠近。
他應當是漫不經心的態度,因為步伐輕而緩,當然,也可能是負傷了。
戰場上沒有不受傷的道理。
黎危及時收回思緒,隨意道:“確定周圍的一切生物是否具有汙染性是每個秩序者的職責,我應該不用對你道歉。”
黎危確定當年那人已經死去,除非世上還有第二個擁有這種瞳色的人。
遊厄莞爾:“那將流浪的倖存者帶回庇護所,也應該是秩序者的職責之一?”
見黎危不搭話,遊厄看向一旁的梅納:“是吧?”
梅納剛剛就因為他們的談話聽得心頭髮涼,這會兒更是雞皮疙瘩起一身,猶豫片刻,他點了點頭。
還真有這條規定。
如今燈塔裡的倖存者不過十萬數,因此每一個人都顯得彌足珍貴。《生存守則》裡其中一條就說如果在外遇到流浪者,請盡全力勸回燈塔。
說來也巧,阿塞莉就算半個流浪者。
她父親曾經和一個流浪者有過露水情緣,對方意外懷上孩子,多年後重逢,那個流浪者已經處於生死關頭。
於是阿塞莉的父親將她帶回燈塔,悉心照料。
黎危對這項規定並不買賬,他轉身離開,留下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想來你擁有在外獨自生存的能力
,並不需要燈塔的庇護。”
《生存守則》上有秩序者的烙印,能讓閱覽過的人對裡面的條例產生不由自主的信服,並且以此為標準照做不誤。
可前提是編寫條例的人比閱覽者精神值更強大,才能產生這種無聲無息的影響。
它們顯然很難對黎危奏效。
但不奏效歸不奏效,有些人選擇性耳聾,且黏性高,趕也趕不走。
梅納不用回頭都知道,遊厄就在身後十米處,慢悠悠地跟著他們。
“老大!”阿塞莉迎來,“我們要回燈塔了嗎?”
由於之前的巴德烈理智堪憂,因此被黎危安頓在外,由阿塞莉照看,現在情況還是很差。
“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