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為了防止日後東窗事發之時,明守靖對自己生出疑心,本來她不打算先開口。但莫夫人現下不接話茬,她頓時無計可施。思忖片刻,遂將心一橫,心道等下小宴散了便私下找莫夫人談談。只說明華容已經十五歲了,急著訂親,便是以後被翻出來,也不怕對供。
打定主意,白氏又是滿面堆歡。恰好新燉的慄丁煨羊湯端了上來,白氏道:“這道菜裡的栗子一直放在冰窖裡面存著,雖說過了大半個冬天但仍舊是鮮脆的,不比外面那些乾巴巴的,各位一定要嚐嚐。”
說著,她命丫鬟給每位夫人都盛了一碗,又示意她去給小姐們盛上。
長輩賜湯,明家三個女兒都依規矩站了起來,等丫鬟盛好湯才坐下。給明華容盛湯的丫鬟放下碗時,卻輕輕哎呀了一聲,告罪道:“奴婢不小心將油印子抹在碗沿了,還請大小姐恕罪。”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明華容便說了句無妨。但丫鬟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再度悄然警覺起來:“多謝大小姐。奴婢便幫您用手絹擦了那油印,可好?”
明華容定定打量她片刻,微微一笑:“可以。”
聞言,丫鬟眼中掠過一抹喜色:“只是若用奴婢的帕子怕不乾淨,不知大小姐有沒有帶呢?”
“那是自然。”說著,明華容從袖中拿出昨日老夫人賜下的蘇繡手絹,遞給了對方。她清楚地看到,接過手絹的一剎那,丫鬟的手指有些微的顫抖,然後又平穩如常。
她可以吵嚷出來,可是並無實質證據,單憑這一點異樣又能說明什麼?到時反而會被白氏扣上個故意搗亂的帽子。
明華容便不動聲色地看著那丫鬟,待她擦拭完抹到碗口的油指印,又將碗沿都細細擦拭一遍後,突然說道:“你先幫我喝一口看看,這湯還燙不燙。”
聞言,那丫鬟手腕一顫,險些將碗砸了。她強忍著戰慄,惶恐地說道:“奴婢不敢……奴婢乃低賤之人,怎麼能讓大小姐再碰奴婢喝過的湯呢……”
“我不怪你便是。”明華容柔聲說道,一副十分和氣的樣子。
“奴婢……”
“你們在說什麼?”白氏見那丫鬟遲遲不去,還和明華容在嘀咕著什麼,不禁有些不快。
明華容立即笑道:“回夫人的話,華容怕湯太燙,想讓她先幫我嘗一口。”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事,聞言,白氏面色稍霽,命令道:“那你還呆站著做什麼?沒聽見大小姐的吩咐嗎?”
聽到這強硬的命令,那丫鬟面色一白,知道再沒有挽回的途地,認命般拿起湯碗,仰頭喝了一口。
明華容卻像是沒看到她異樣神色似的,徑自追問道:“如何,燙不燙?”
但丫鬟卻遲遲沒有回答,只是將碗放回了桌上。
這一下,不禁白氏,連在席的諸位夫人們都覺得有些不妥,都奇怪地向這邊看來。
向來心思靈動的明獨秀看到這一幕,陡然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連忙說道:“這丫鬟是不是被燙壞了舌頭說不出話來?這裡不要你服侍了,你快快下去,另換個當值的人過來。”
她這話雖然有點突兀,卻也非沒有道理。家宴之上,東道主自然不希望出任何差池。
但是,那丫鬟卻像沒有聽見似的,依舊直挺挺地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見狀,明獨秀更加著急,剛想再找藉口讓人將她拖下去,卻見那丫鬟衝白氏慘然一笑,剛來得及說出一聲“夫人”,便頹然倒地。
“哎呀!”
王夫人驚呼一聲,嚇得立即站了起來避到一邊。她雖然養著威猛的海東青,膽子卻十分小。
明華容亦是滿面驚訝地掩住了嘴:“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只是喝了一口湯,再燙也不至於昏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