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好奇道,“怎麼你們的田地離村子這麼遠?”
“公子說笑了,那怎麼會是我們的田呢,那是官老爺們的田,這不是麥子熟了嘛,汴州附近的百姓都要去給官老爺們收麥子。”老人苦笑著說道。
陳海繼續追問道,“是給了酬勞嘛?老人家你們的莊稼都收完了嗎?”
老人咧嘴一笑,臉上如刀削般的皺紋擰成幾縷溝壑,“哪裡敢想酬勞的事,自然是給官老爺們收完了麥子,才能收自己的。”
陳海暗自皺眉,“這不是奴役百姓嘛!”
老人搖了搖頭,“沒法子的事兒,聽說是今年淮南來了很多山匪流寇,汴州要屯糧養兵。唉~不太平嘍。”
陳海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老丈,這裡有一些碎銀,你拿去買些需要的吧。”陳海從懷裡掏出來些碎銀子,約莫十多兩,塞在老人的手裡。
“使不得使不得,後生不過就是打聽個地方,我可不能收你的銀子。”老人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想把銀子還給陳海。
最後在陳海的堅持下,老人收下了碎銀,渾濁的眼睛開始泛溼,“小老二也沒什麼能報答公子的,就給公子磕個頭,祝公子無病無災,長命百歲吧。”說罷,老人就跪了下去。
“使不得,老人家,你這可是折煞我了。”陳海趕忙將老人扶起。
“公子是要找什麼人嗎?”老人忽然開口道。
陳海點點頭,卻忽然想起老人看不見,於是開口道,“不錯,正是尋人。”
“那公子可從此處往東十五里,那裡有一處叫做黃天蕩的水泊,沒準是公子要找的地方。”老人猶豫半晌,這才緩緩說道。
“好,多謝老丈。”陳海謝過老人,便不再停留,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陳海沒有注意到,就在陳海走的時候,三個鬼祟的身影就縮在不遠處的一處土牆後向這邊張望。陳海與那老人的交談全數落在三人眼裡。
看著陳海的身影漸行漸遠,三個俱是一身兵卒打扮的人這才從土牆後面站起身來。
“老頭兒,剛才那人眼生得很,找你何事?”一個滿臉橫肉、身材高大的男子率先開口,語氣兇狠地向老人發問。他身旁站著另外兩人,也都是一臉兇相,目光不善地盯著老人。
老人手中緊緊攥著那幾兩碎銀,還未來得及收起來,就見三人中眼神最為銳利的一人突然衝上前,一把奪過老人手中的碎銀,興奮地叫道:“喲喲喲,居然有這麼多銀子!今晚可以好好瀟灑一番了。”
老人雖然眼睛看不清,但聽到這聲音,心裡便明白眼前之人正是最近這段時間常在周圍巡邏的汴州駐軍。那人搶走銀子時用力甚猛,導致老人身形不穩,險些摔倒在地。
老人連忙站穩身子,不僅不敢有絲毫的怨言,反而賠著笑臉對那人說道:“幾位兵爺,剛才那位後生只是向我問路罷了。”老人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臉上卻帶著討好的笑容,對著空氣不斷地拱手作揖,似乎在向那三個兵卒表達自己的敬意和順從。
“問路?問什麼路?”其中一人惡狠狠的問道。
“他說與朋友走散了,問汴州怎麼走。”老人彎著腰,雙手用力拄著柺杖,繼續賠著笑臉。
“他孃的,你個死瞎子可不要騙我!”
“不敢不敢,您就是借小老二十個膽兒,小老兒也不敢吶。”
“諒你也不敢。”
三個兵卒見老人身上沒有什麼油水了,便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這裡。
“嘿嘿,頭兒,這裡足有十多兩呢!今晚咱們喝花酒都夠了。”先前出手搶了老人手中碎銀的一人掂著手中的碎銀,笑嘻嘻的朝為首一人說道。
“你他孃的就知道喝花酒,最近上頭查的嚴,咱們可不好被上面抓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