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野心、報復聽明白,甚至早在幾年前就猜出了睿王必死無疑的結果——便是誰要他苟且偷生地活,他都不肯。可皇后不一樣,那是她的母親。在這關頭,她知道母后便是活下去可能也是行屍走肉,但是……她不能不為此盡力,她知道死亡的真相。
永世別離。
與母親別離,她沒想過,她也不想為此有任何準備。
生於帝王家,她知道有些時候的活,並不見得比生不如死更好,但是……她又如何能做到眼睜睜看著母親決然赴死?
她不能。所以哪怕被遷怒被嫌棄,她也想盡量爭取那一線希望。
何況,母親還有出路,父親為了她,已經答應了。
父親都答應了,偏生母親不肯順從,對她只有怨氣甚至厭憎。
不給她機會,便是給了父親將對母親的傷害加重的機會——便是父親有所緩和都沒用,局勢已定。
這真是生不如死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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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征之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襲朗與蔣修染終於得了清閒,此後可以如常度日。
當晚,月上中天時,襲朗回到家中,步入正房。
剛進院門,元寶就興高采烈地衝到他面前,直起身形,前爪搭在了他肩頭,身形隨著大尾巴的輕晃微微搖擺著。
這個小傢伙,記他倒是記得牢——他甚至都不敢奢望寒哥兒還能對他一如往昔,可元寶還是那樣,隔得日子久了再見,便高興得什麼似的。
他學不來阿芷與元寶的絮絮叨叨,只以親暱的輕撫表達心緒。
元寶,是他們這一小家人的一口,早已如此。
元寶撒嬌了好一陣子,才跟著襲朗回房。
香芷旋與寒哥兒早就睡下了。
他示意下人噤聲,坐在床畔,靜靜看著母子兩個。
寒哥兒的睡相一如往昔的酣甜,阿芷卻不似以往,眉心輕蹙。
孩子不知人世愁,她知道。
這樣的日子,之於她,每一日都是煎熬。人前笑容無辜,心裡怕是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著他的安危。
看了良久,他彎身吻一吻兒子的睡顏,至輕柔地抱起,送到外面交給金媽媽。之後才去洗漱,寬衣後上了床,側臥在她身側,凝視著她,指尖滿含眷戀地遊走在她容顏。
他最早許給她的諾言,是一句不負。
當時不清楚,這不負二字,意味的是怎樣一番濃情蜜意、銘心刻骨。
只一聲不負,不足道相思。
細算起來,時日不算久,卻讓他覺著已跋山涉水千萬裡。
相思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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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側身面對著他,伸手摸向寒哥兒所在的地方,因著手上感觸與預期的不同,猛然睜開眼睛,目光焦慮。
看到襲朗,稍稍愣怔,緩緩笑開來,“你回來了啊。”
襲朗微笑,“嗯。我把寒哥兒抱出去了。”
“怎麼也不喚丫鬟添床被子呢?”香芷旋撩開被子,分給他一半,“快過來,晚間還冷呢。”
“還沒想起來。”襲朗笑著到了她身邊,把她攬到懷裡。
香芷旋環抱著他,手臂微微用力,“以後能時不時地回家來了麼?”
“每日都會回來。”之前的忙碌,是為著謀定而後動,眼下諸事只需照著他與蔣修染的準備行事即可。
“那太好了。”香芷旋滿足地嘆息一聲,“你不在家,我總是心裡沒底。”
“知道。這一段苦了你。”他點了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