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宇淵看著墨黑藥汁,強壓下心疼,端起藥碗,湊到穎兒嘴邊。“乖,喝下去。”
這是什麼?她聞一聞,強烈的酸味撲鼻,雙眼流露出驚恐,不會……這不是少爺的意思。
“穎兒,喝下去,我就帶你回府。”
不,這藥不能喝,喝下去,她便死定了。她是大夫,很清楚後果,不喝,絕不能喝。
“穎兒,快點。”宇淵低聲催促。他不要在這裡多待一刻,不要他的穎兒被這群可怕的女人嚇得魂不附體。
為什麼要逼她喝……是懲罰嗎?因為她做錯,她不該阻止宮娥毀掉藥圃,她該生受懲戒……那個玉寧公主呵,未過門,已成了少爺的心頭寶貝……
她緊咬唇,不介意下唇早已被自己咬得坑坑疤疤,不介意新的血又從唇角滑落。她頻頻搖頭,不能喝,她不喝……
“喝!”他的語調里加入威嚇,她的固執不能在此刻發作。非要她喝?
那他何必尋來,就放任她死在這群女人手中便罷,何苦麻煩自己?
抬眸,渙散的眼神,渙散地在少爺的臉龐尋找他的真意,他,是真的真的要她喝。
好吧,不過是一條命,送了便是。別人要她的命,她不給,是少爺要的,她絕無二話。
“穎兒,我說話你也不聽了嗎?”
穎兒怎學不會低頭?往後,她還得受多苦頭,才能順暢生活?這世界,真的不是隻有他和她自己。
“少爺一定要我喝?”她認命了。
“是。”
點頭,無話可說。她的命早賣給他,少爺要,她給。
浮起一抹悽絕笑容,帶著赴死的絕然,仰頭,她將藥吞盡。
第六章
那藥,是用來化去武人內力的,名叫離魂湯。
只是化去內力,有必要取個這麼可怕的名字?當然,因為服下這種藥,一日會發作二次,發作時,時而像被丟人寒冰中,血管暴張,千百根細針同時戳刺每吋肌膚;時而像烈火炮烙,熱得腑臟皆融,魂兒去掉大半。
這煉獄般的苦,要捱過七日方止,七日後武功盡失,多少武林豪傑受不過這痛,寧可選擇自盡。
然方扎過幾百針,丟失半條命的穎兒,又怎能忍受?
所以她想死,每次發作,她就想死,若非連刀子都握不住,她早已結束自己。
蜷在床上,穎兒氣息微弱,看著掉落在一旁的刀子,她竟連動手的能力都沒有,往後,是廢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廢物。
“穎兒,開門。”宇淵敲門。
不開,她太狼狽,縮縮身子,穎兒閉上眼,等待疼痛褪去。
“穎兒,我說開門。”他的聲音加上威脅。宇淵討厭這樣,不喜歡恐嚇她、不愛逼迫她,可,他老在做同樣的事。那日,帶穎兒回府,她關上門,誰也不理。他知道她生氣,吩咐下人好生照顧後,留給她時間好好想清楚。四天了,她怒氣未平。
多年練武,心血付之一炬,任誰都要氣憤。上回中毒,穎兒武功不如從前,她雖絕口不提,但好幾次,夜半,她偷偷提劍練招,他知道,她始終在乎。
她的確在乎,只是宇淵不明白,她在乎的不是武功高低,而是再不能陪同他出出入人,護他周全。
宇淵再拍幾下門板。他並不想廢去她的內力,但不同意這麼做,皇后不肯放人,這是交換條件,他要帶走穎兒,就必須留下她的武功。
“再不開,我要破門而入了。”
半晌,她不應,宇淵破門而入。
他走到床邊,扳過她的身子,她閉眼假寐,沒力氣面對他。
她瘦了,嚴重消瘦,兩頰內凹,連嘴唇都蒼白得尋不出血色,那藥……那麼傷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