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傲慢:“你究竟是否見過一個上等的體面人該如何說話?”
“是的,先生。”日耳曼詩人道:“我曾在沙夫茲伯裡伯爵府上做客。”
“那就是說,”督軍略帶玩味地望向這個詩人,“你跟伯爵的某位男僕有染,是吧。”
詩人覺得自己應該憤怒起來,但當他看到督軍手中把玩著的精美火銃時,終於還是識相地低下頭去。
“馬尼拉有很多人想證明你是個閹伶。”督軍道。
日耳曼人沒有聽出這話之中蘊含的威脅,反倒在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很確定,那些貴夫人們可不會認為他是閹伶。
“我不認為應當讓馬尼拉的紳士們臉上無光,但我也不願弄髒我的手。”督軍壓抑住內心的惱怒,拿著手銃站了起來:“我沒有理由憎惡你,對吧?”
“確實如此,閣下。”詩人垂下頭。
“你將能得到一個救贖的機會,”督軍比劃著手中的火銃,好像在瞄準什麼,“去北京。以偉大的國王的名義,祈求和平。”
“哪位國王?”詩人有些驚恐。
“地球之王,西班牙國王,偉大的腓力四世。”撒比尼安諾略帶嘲諷地說道。
在腓力四世的時代,西班牙已經走在了下坡路上,甚至能夠看到這個帝國的餘暉。然而地球之王卻是他最喜歡的稱號。好像自己仍控制著日不落帝國控制著整個世界。事實上,他連自己的新西班牙總督都無法控制,遑論更為遙遠的菲律賓督軍了。
讓一個地位低下的流浪漢冒充國王使節,如果真的成功欺騙了明國皇帝,能為馬尼拉帶來了和平,那麼自己的小花招將在上流社會被傳誦為精明智慧。若是這個流浪漢被揭穿,則可以指謫他為詐騙犯,然後毫不猶豫地看著他被絞死——或者親手絞死,以安撫明國皇帝的自尊心。
如果既沒有被揭穿。也沒能完成使命,那麼這個日耳曼人多半會因為醉酒而十足落海,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
反正現在的馬尼拉已經坐在了火山口上,無論怎麼做,結果都不會更糟糕,何不放膽一搏呢?
撒比尼安諾扣動了扳機,撞錘在砧板上打出啪嗒一聲,因為沒有夾燧石而沒能打出火星。
隆景六年九月。趕在北風將起之前,沒有任何憑證的日耳曼人踏上了前往臺灣的船隻。他的髮色和瞳孔很容易讓他冒充尼德蘭人。雖然荷蘭人剛剛結束了與大明的戰爭關係,但考慮到荷蘭東印度公司積極賠償態度,大明並沒有對荷蘭人趕盡殺絕。
相比義大利人與葡萄牙人受到的禮遇,荷蘭人只有三天時間在臺灣落地簽證,若是遭到拒籤就只能離開大明國土。
說起來只有一直被排斥在外的西班牙人最招中國人的恨意,這讓布勞恩先生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絲毫看不到未來有光明可言。
……
“他有貴族的傲慢,手和臉也洗得很乾淨,身上燻了香料,但他的手指並沒有長久握筆的痕跡。這使得我更相信他是個貴族的男僕,而非公務人員。”年輕的傳教士在經過數日觀察之後。將關於奧托?布勞恩的鑑定報告讀給了臺灣市舶司長官。
他在這裡並不是為了傳教,而是幫助中國人甄別企圖混入大明國境的歐洲人。這也是朝廷與耶穌會的合作內容。朝廷為了保護大明的各種情報,而耶穌會也可以藉此防止多明我會的滲透。
長官正要拿起自己桌上表示拒絕的圓型印章,突然被身後的助手按住了。
年輕的傳教士頗為意外。從他到臺灣以來,從未見過中國人有過這樣不分尊卑的情況。
助手沒有理會外國友人的錯愕,附耳道:“他或許有用。”
長官很清楚這位助手的身份,沒有任何堅持,將奧托?布勞恩的入關申請放入了“待定”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