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毛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
“儂再講一遍!”
小菊豆看他眼裡似乎冒出了火,心裡有點怕,嘴巴依然硬得不得了,“我講,他不能死,我要去救他。”
“阿拉兩條命,他就一條命,儂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誰講他就一條命?他死掉,四五百個人就全都要跟著他一起死掉,這筆賬,我不用算。”
“儂!......”
王二毛沒話講了,有種話,既不能講,也不該講,“儂回去,事情我來辦。”
“不可以的!”
小菊豆從他懷裡掙扎著下來,“儂的命,我捨不得!這事情跟儂沒關係,儂...... 回去吧。”
這小娘皮要造反!
王二毛知道,再糾纏下去就是多餘,白白耽擱時間。
他當機立斷,趁她低頭拎皮箱時,右手往上一翻,一記寸拳打到她的天突穴,隨後左手再補,輕輕敲在她的太陽穴上。
小菊豆白沫還沒來得及吐出來,人已經昏過去了。
王二毛迅速將她扶住,拎起皮箱,連人一起慢慢移到旁邊,用餘光打量周圍,沒人注意,不遠處正好有幾個掃垃圾的阿姨,看著面善,他馬上跑去拖了一個過來。
“阿姨,有樁事情拜託儂。這是我老婆,剛剛被擠昏過去了,她還有點羊癲瘋,我急著到南京奔喪,不敢把她帶上火車。這裡有......十二塊大洋,全部送給儂。儂喊幾個小姊妹,一道把她送到富民醫院,銅鈿她自己也有。儂工號我記一下,0512,我記牢了,等我回來以後,再來好好謝謝儂。 ”
......
看著幾個掃地阿姨七手八腳把小菊豆連人帶箱子搬了出去,王二毛長出了一口氣。
沒這個小娘皮牽記,現在可以放開手腳了。
這個王福泉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就不能死?
不能死掉,救回來之後還要來跟這個小娘皮做假夫妻?
王二毛有點想罵自己:十三點。
......
經過剛才這一耽擱,火車車門已經開啟,開始下客了。
王二毛不認識王福泉,但車上那兩個跟下面特務對眼的人是記得住的。
他盯牢那節車廂,從另一節車廂上去,一路反擠,惹得排隊下車的乘客紛紛指責,只得一路招呼打過去,“借光!借光!東西忘在車上了”。
走到車廂介面,就看見那節車廂的兩頭,分別有人把守。不用想,也是一道從南京跟過來的,加上中間的二人,一共四個。
他順著那幾個人的視線看過去,在排隊下車的乘客之中,有一個看上去五六十歲的小老頭子。
他不禁有點懷疑起來,這就是王福泉嗎?這年紀,還來配夫妻?
安排這種事情的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他不確定,卻又找不到其他更像王福泉的人,只好瞪眼看著。
這個小老頭子戴著一副圓框眼鏡,面板蠟黃,看上去斯斯文文,穿著倒是挺闊,一襲藏青色綢布長衫,一隻金鍊懷錶扣在胸前,一隻手裡提著皮箱,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根文明棍。
人漸漸下了一些,車廂裡松曠了,王二毛轉頭看了一眼車下等著的那兩個便衣,沒走。
那就是他!
動手就是現在,等他下去,接應的人一多,血拼也沒機會了。
王二毛想到這裡,趁身前這個跟車過來的便衣不注意,先摸走他的槍,然後掏出打火機悄悄把偷來的手絹點著,順手塞進他的褲兜,緊接著,讓出一個位置,摸出剛剛收來的香粉盒子,開啟鉤鎖,看準了排在王福泉身後第三個的那個中年男人,朝他肩上猛地扔了過去。
車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