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誠吃不準王二毛的路數,但是摒不牢要提醒他。
“老三,阿拉兩個人以前沒在生意場上搭檔過,儂可能甚至也沒做過生意,我不免要跟儂講講規矩。任何事體,必須要有規矩,才能往下辦,生意場上也是一樣,搶鈔票有搶鈔票的做法,賺鈔票有賺鈔票的做法。事體不怕做,但要一板一眼才能做得下去。就像阿拉青山,本就是偏門中的偏門,因為有了規矩,方能傳承到現在。儂如果是出去搶鈔票,不管對錯我總也會幫儂,只是千萬不可以打著賺鈔票的幌子去搶鈔票,這樣做,就算一時被儂得計,日子久了,天地也會不容!”
王二毛聽了哈哈一笑,看著顧明誠,“師兄,這道理我懂。”
“儂懂?”
顧明誠疑惑地看了看他,“人一旦踏進了社會,是會變的,更何況是現在這種亂世,懂道理跟能做到是兩回事。南京,重慶,延安,包括日本人,能在上海混的,哪一個不是聰明人,哪一個不懂這些道理?但是在功利之前,太難做到秉承初心。我不能奢求儂做一個完人,只是師父的這點東西太過重要,我不得不警告儂,動作之前必須要慎之又慎!”
王二毛點了點頭。
“師兄,儂這話我聽進去了,是儂的真心話。那我今朝也就給儂交個底,賺鈔票不是我的功利,搶鈔票更不是,我的目標不在於此。至於到底是派啥用場,我現在不能講,等到抗戰勝利了,有哪一天阿拉可以離開上海,出去遊山玩水的辰光,我再講給儂聽。”
顧明誠還是有點不放心,但看王二毛自信滿滿,又不像是裝出來的,只好再多問一句:“這個計劃是儂自己的想法,還是臧紅霞那邊的?”
王二毛一笑,揶揄道:“儂不是提醒過我嗎?鳳陽的老太爺,水有點深。放心吧,這個計劃我啥人都沒講過,儂是第一個曉得。”
顧明誠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用手指了指隔壁,意思是:既然這麼隱秘,為啥要讓隔壁聽到?
王二毛嘿嘿一笑,壓低聲音講,“自有道理。”
顧明誠看著眼前這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小師弟,忽然有種錯覺,同樣是師父教了十年,是不是學的東西完全不一樣?
……
既然打消了顧慮,顧明誠的腦子轉得飛快。
“這樣吧,師父的這點東西不用賣掉,儂手頭要是有公司,我可以幫儂做只三方擔保。儂去申請貸款,師父的書畫裡我去撿一點出來作為質押物,再讓《紐約時報》出具一份擔保證明,這樣,只要貸款期滿儂能還上,那這點東西就還是儂的。只是這個操作不能在國內做,也不能跟國內其他公司有任何關聯,所有手續直接走滙豐銀行跟瑞士銀行,質押物品要寄到美國去,辰光上會長一些,來回弄好估計要兩個月左右,好處是絕對安全,而且估值會高一些。”
安全最重要,其他只能是其次了,王二毛想了想,點頭同意。
顧明誠繼續講,“我明朝就去請教美國的朋友,具體哪能弄法,等我這裡搞清爽了,再通知儂。儂這裡最好派個懂經點的人來跟我配合,不要再讓小琴跑來跑去了。”
王二毛一愣,“小琴哪能了?”
“我不是講她不好啊,她跟臧紅霞在我這裡混了小半年,認識她的人太多了。阿拉既然已經離婚,再有進進出出,我沒理由啊!除了餘情未了,還能哪能講?這不是壞我人品嗎?”
“意思是儂人品蠻好的咯?”
“那是自然!”
“儂既然人品這麼好,那阿拉的賬是不是可以結了?軍統這幫人不用再跟,我這裡的人也不能白辛苦啊。麻煩儂明朝先把小金條準備好,我下半天派人來拿。”
顧明誠一愣,剛剛還是虛心求教的小師弟,三兩句話一講,哪能就變成翻臉無情的討債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