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別去管他。」
「他在自言自語,頻頻問你好嗎。」
「發育期誰都是怪怪的,劭恆還算好的了。」
「說得也是。」
「別去窺視他的秘密,讓他保留私隱。」
「是是是。」
父母都笑了……
劭恆有一個很溫暖的家庭。
但這並不表示他會對父母傾訴一切。
第二天,他走到車站,公路車剛剛開至,劭恆略一猶豫,上車,剛坐好,轉頭看,便見到那輛紅色小小跑車自斜路下來。
劭恆溫柔地看著它,車子似有自己的生命,自由地明快地賓士,它的主人,今日用一方絲巾扎著長發,益發顯得濃眉大眼,唇紅齒白。
她嘟嘟地響號,駕車而去。
劭恆這才把頭轉過來,摸摸酸軟的脖子。
天又好像要下雨的樣子。
乘開篷車永遠有這種刺激:今天躲不躲得過呢?
女郎可不為這個擔心。
劭恆有點後悔,剛才,如果他沒有搭上公路車,也許她會再給他一程順風。
不過,她也有可能飛馳而過。
在車站上乾等,多像輪候施捨,決非上策。
想到這裡,劭恆心安理得起來。
上課的時候,第一次心不在焉,在拍紙簿上畫漫畫。
劭恆畫的是一輪小小的開篷車,經過修改,栩栩如生,他跟著填上紅色。
老師早就注意到劭恆的手不住塗畫,換了是別個學生,一定出言警告。
但對劭恆,老師有額外容忍力,反而莞爾,到底最乖的學牛,也有心懷旁騖的時候。
下課鈴一響,大家出課堂小息,劭恆仍然坐在書桌前畫畫,同學元森過去一看,「咦,是女孩子開跑車,還梳著馬尾巴呢。」
那條馬尾傳神地略帶誇張地飛向半空。
劭恆用筆記簿蓋住那張畫。
元森問:「畫的是誰?」
震海說:「他不會告訴你。」
劭恆離開課室。
元森在背後說他:「劭恆什麼都好,就是不愛說話,你不知他心裡想些什麼。」
震海笑,「我還有三題大代數要他幫忙,誰管他內心世界,只怕他不肯高抬貴手。」
元森說:「對。」
「約他今天放學。」
「我這就去。」
劭恆最肯為同學,那一夜,他留到六點半。
離開學校的時候,天倒沒有全黑,但劭恆怕家人擔心,匆匆走往車站。
低頭拿車票的時候,聽見有人叫他:「嗨,小朋友。」
劭恆的心一跳,他知道這是誰。
小跑車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他身邊。
女郎推開車門,讓他上車。
這次劭恆先開口,「謝謝你。」他說。
「不客氣。」
接著應該請教她尊姓芳名,但不知恁地,劭恆的舌頭打結,怎麼努力,都發不出聲音,他絕望地放棄,閉上嘴。
「六點三刻才放學?」
女郎像是懷疑他留堂,劭恆也不介意,只是微笑。
她說:「我明白,你在圖書館做功課。」
劭恆沒有回答。
他畏羞的性格表露無遺。
女郎似乎明白他,笑一笑,也不再引他說話。
她愛快車,劭恆只覺路兩旁的樹似壓下來似往後退去,不會有危險吧,他想。
但她也是駕車好手,轉彎抹角,做得瀟灑漂亮,一點躊躇都沒有。劭恆很佩服她這一手技術。
人家沒有大他幾歲,已經這樣老練能幹,可以想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