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開了口道:“我是不成了,家裡後事先備起來,那箱籠裡頭的東西,該分的也分一分。”
他是說了這話,紀氏卻一字不提箱子裡的東西,只勸他:“老爺這說的是甚話,今兒還吃了一碗肉粥的,我看著氣色都好了許多,老爺不必憂心,定能好起來的。”
這話一說,顏連章第二日就不敢再吃,肚裡餓得打鼓,可偏偏卻說喉嚨口裡咽不下去,送到嘴邊也一口不吃。
明沅手指甲掐著掌心才把笑意忍下去,這哪裡是勸他,上趕著給他添一把火,顏連章只怕這病裝的不像,生生餓成這個樣子,哪裡聽得人說他氣色好起來了。
外頭有了客來探病的,紀氏還把人迎進來,掀了簾兒看一回,跟著又是哭,薛家人來了,汪太監來了,連著太子的門客也來了好幾人,往吏部報了病,連杉條蒲團都備起來了,院子裡頭起了孝棚,那些人也有存疑不信的,等見著人,倒都信了個十成十,還嘆一回:“這一回,原是該升的。”
真個升上去就是打上印記的□□了,顏連章也知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可再沒有抱著胳膊去擰大腿的,只要把這病裝成了真,往後不論哪一個上了位,他也都是乾淨的。
正文 第295章 白麵餑餑
此事一出,金陵城裡炸開了鍋,元貴妃是聖人的眼睛珠子,榮憲親王又是元貴妃的眼睛珠子,自打元貴妃懷上這一胎,聖人就把她供了起來,等生下兒子來,更了不得了,比生太子那會兒還歡喜,恨不得大赦天下。
若是正宮嫡出頭一子,那也還罷了,聖人又不是沒兒子,既不長又不嫡,更不必說什麼夢熊入懷滿室紅光天生異象了,甚都沒捱上,還想著大赦,又要加開恩科,朝上朝下沒一個贊同的,就算偏心到了胳肢窩裡,也沒有為著寵妃生個兒子就開恩科的道理。
聖人也不是真個昏了頭,話是說出去了,等著潮水一樣的摺子送上來,他又把這事兒按了下去,只把鹽邑給了小兒子當封地,這事兒朝臣也管不了了。
落地不到三日就封了親王,給定的還是兩個字的封號,元貴妃原就聖寵已極,再生下兒子來,連皇后太后都要避她的鋒芒。
等著滿月的時候又給兒子加了頭銜,週歲的時候再加一次,這麼個兒子,長到如今,身上的封號職位都掛了十七八個。
先不過是大家哄著皇帝玩兒,哪知道他還玩上了癮,只一個毛孩子,走都不會就掛了大將軍印,就因著元貴妃說她的兒子得是大將軍侯,又不領兵又不打仗,哄著女人孩子玩,也不過一年多給些錢糧,本來給元貴妃的就不少,朝臣一氣兒充聾作啞,荒唐就荒唐些,只不拿大事當兒戲便罷。
這番出了事,人才抬進宮門口,跟著去的就已經知道自家活不長了,等御醫診治了,說是內臟未破,只斷了腿骨,才剛鬆一口氣,就全叫投到獄中。
既是去打獵的,自然有跟著相陪的,榮憲親王這麼個身份,跟著的人出身也不會低,除了元貴妃孃家子侄,再有便是巴結著於家往上爬,擠破了腦袋靠上來,只等著太子倒臺,好把榮憲親王送上去當皇帝的。
聖人震怒之下,把這些人都抓了起來,扣上一頂大帽子,說是有人慾行謀害之事,想害死他最寶貝的兒子,直把矛頭指向了太子。
元貴妃恨不得咬下太子肉來,他往蒹葭宮去探望榮憲親王,連門都沒叫他進,送來的人參補藥,盡數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