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的,有個好壞怎麼能瞞得過她。
“這事兒我不好寫在信裡,家裡也沒人知道,只經了我一個人手,告訴太太,叫太太有個應對,我是不便去,若能去,早就去了。”蘇姨娘抿了嘴兒:“外頭這樣亂,躲一躲也是好的。”
又說顏連章一日半碗白粥,又說他吃藥手抖,潑在身上也不肯換洗,得虧是三月天裡,若是盛夏,那日子可怎麼過:“等把胃養回來了,再洗漱乾淨,這病就去了七分了。”
明沅立時明白過來,當下也不多留,叫了采菽回小香洲去,把挑好的燕窩端過來,她親自拿著送給紀氏去。
不管顏連章是不是要把這病裝到底,也得告訴紀氏一聲,明沅急著趕過去,到得門邊,聽見裡頭靜悄悄的,衝卷碧一招手:“太太呢?”
卷碧也才哭過,主子在哭,當丫頭的不能不哭,她見著明沅手裡的東西便道:“六姑娘有心了,太太在西廂房裡。”
明沅打了簾子進去,見著紀氏靠在榻上,眼兒紅通通的,知道是狠哭過一回,湊上去坐在踏腳上,紀氏見了她緩緩出得一口氣,明沅一見便知顏連章還不曾告訴她實情,她嘆得口氣,倒有些忐忑。
聽蘇姨娘那幾句話,就知道她已經是紀氏的人了,雖則有挑撥之嫌,可這話還真不能不說,想著就拉了紀氏手:“太□□安心,我才剛去見了姨娘,父親這病症雖來的快些,卻是不礙事的,慢慢養著,也就好了。”
紀氏先還詫異,明沅自來不是那等說話沒輕重的,若是明洛說這些,便是尋常寬慰人的,可既是明沅來說,她便品出些旁的意味來,隨即嘆一口氣:“若真這麼著,倒好了。”
說著就拍明沅的手:“一家子餓著也不是事兒,叫廚房裡預備些乾淨的吃食來。”說著把卷碧凝紅兩個全差了出去,一個守著顏連章,一個往廚房吩咐菜色,等這兩個都出去了,紀氏立時正色起來:“這話當真。”
明沅屏息點頭,紀氏先是鬆一口氣兒,跟著又咬得唇兒,怪道他進門的時候還能張眼,看著她似
有話說,等躺下來只怕又改了主意,不獨想瞞了外頭那些人,連著她也想瞞了。
紀氏心裡有了譜,慈愛的看一眼明沅:“既是這麼著,就叫灃哥兒日日下學都回家來,往床前侍候湯藥也好,說話解悶也好,叫老爺知道,作兒女的心裡有他。”
他既想妝相,就叫他妝個夠,一家子陪他唱一場大戲,糊弄糊弄外頭人而已,只怕家裡還得起孝棚掛孝幡才是,也不知道他哪兒想出這麼個主意。
紀氏這麼想著,又怕是跟薛家有了牽連,索性親往丈夫跟前守著,不獨守著他,還垂了頭哭個不住,等他醒過來,便同他說些少年夫妻,怎麼忍心拋下她一個獨活的話來。
顏連章卻是變過一番心思的,他原想著要對紀氏說明,家裡先把喪事治起來,嚷得外頭都知道他病的要死了,能斷的且都斷了,除了這麼個法子,再沒有辦法好保命,說不得守著病榻過兩年就是。
可等他進了屋子躺下來,一屋子兒女跪下來哭了,他卻想起船上那些吵著要出去的通房來,□□
無情戲子無義,可這天底下無情無義的可不只這兩種,他倒想看看,家裡哪個為著他真傷心。
顏連章聽見紀氏這樣說,又看她換了素衣過來,絞了毛巾子替他擦身,把肉湯燉稠了去掉油花,拿小勺子一勺勺喂到他嘴裡,他偶爾吐出兩口來,她也半點都不嫌棄,等他躺下去假裝睡了,她又揹著他哭。
連家裡的兒女也是一樣,日日過來看他,灃哥兒還給他擦腳,官哥兒給他抹臉,三年不見,倒一個個都記著他是父親,幾個女兒,出了嫁的未出嫁的,俱都回來了,明潼還抱了外孫,讓他團了手兒拜一拜。
顏連章人是踩在刀尖上,心底卻覺得熨貼,顫顫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