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會兒見大家都哭,也拿袖子掩了臉,手藏到袖裡,狠狠掐自個兒一把,眼眶裡頭盈了淚。
紀氏哭得會子,便叫了官哥兒灃哥兒過來,拉了顏連章的手:“老爺可有話要留?官哥兒灃哥兒都在呢。”她一面說一面把官哥兒推過去,顏連章卻只看著兒子動動眼皮,一個字兒也沒吐露出來。
一屋子人跪著也不是辦法,紀氏看著顏連章闔上了眼兒,便把人都清了出去,開了匣子把參片兒給他含在口裡,能拖得一日是一日。
明洛惶惶然,哭是哭著,可多少為著顏連章也說不上來,她想著趕緊去給張姨娘報信,紅著眼眶看一眼明沅,只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要點頭還是要搖頭,匆忙忙往待月閣去了。
明沅腳步一頓,裙邊伸出一隻小手來,一把攥住她裙邊掛的玉環,抬了頭看她,明沅一低頭,止不住露出一點笑意來,原是明漪跟在她身後,軟乎乎的手勾了她,見她看過來低聲叫她:“姐姐。”
明沅彎了腰把她抱起來,她這麼小的人,船上等著這許多時候不動,進家門的時候懨懨的打不起精神來,蘇姨娘怕藥味兒把女兒給燻壞了,自家替顏連章侍疾,就怕一眼看顧不著,女兒有個親失,乾脆不許她出門。
進門歇得會兒就往上房來,她倒知道哪個是她姐姐,帶她來的丫頭指一指,她就乖乖挨著跪到明沅身邊,大家一道哭的時候,數她哭的最傷心。
江州宅子裡頭就只有她一個孩子,顏連章偶爾也抱了她玩耍,小人兒心裡害怕,還是明沅把她摟到懷裡,這才抽抽著收了淚。
明沅才還看著丫頭抱了她,只當她回去了,哪知道竟跟在自個兒身後,明漪把頭往明沅肩上一靠,明沅嘆一口氣,顏連章要是沒了,苦的卻是這幾個還沒著落的。
又怕紀氏問罪蘇姨娘,正想問問好好的,怎麼就忽的病起來,在任三年,也是時時有家書寄回來的,可是一句也沒提過顏連章身子骨不好。
她抱了明漪往落月院去,蘇姨娘這兒箱籠也不曾開,見著明沅先是笑,又道:“你餓不餓?我叫廚房給你做道三白湯來。”
明沅趕緊擺了手:“家裡頭正亂著,哪能想著吃。”把蘇姨娘打量一回,倒有些吃驚,她看著風塵僕僕,可眉間卻沒多少憔悴顏色,心裡猜測她是覺得有兒有女就有了儀仗,也不怕顏連章死後無靠,挨著她坐下來。
“姨娘,父親這是什麼病症,怎麼來的這樣急?”明沅問得這一句,蘇姨娘便把身這的丫頭支了出去,連著明漪也抱下去洗臉擦手,大人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颳了魚肉剝了蝦給她燉肉粥吃,明漪一聽就嘟了嘴兒:“我不吃魚了,我吃肉。”
臨著河又在船上,也只能吃些魚蝦,再沒當家的病的快死了,她一個姨娘還張羅著往菜市肉市去買肉來吃的,大人能熬,小娃兒卻生生瘦了一圈兒,還得哄著不哭鬧,確是受了委屈的,蘇姨娘心疼的看著小女兒尖下來的小臉蛋:“好好好,給你吃雞絲粥,趕緊把衣裳換了去。”
她竟是半點也不急,把明漪全安排好了,這才轉身看明沅:“你妹妹也可憐,守著船一個月沒見一點兒肉星子了。”
說著坐下來,這回倒望一望窗外,拉了明沅的手捏一捏,低了聲兒道:“那些個孝髻孝裙兒,倒不必這麼急著裁出來。”
明沅聞言抬頭看她,就見蘇姨娘衝她笑一笑:“你替我透給太太知道,老爺這病是心病,死不了人。”在外頭呆了三年,說話的聲氣也不一樣了,明沅這才覺出不對來,蘇姨娘去的時候,跟回來的時候,倒似兩個人了。
“姨娘這話沒頭沒尾的,我去告訴太太,可不得吃瓜落,一家子都急著呢。”明沅垂下眼簾,按著原來蘇姨娘的性子,她說這話,明沅是再不敢信的,可這會兒看她連看人的眼光都不一樣了,她是貼身侍候著顏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