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唱首歌,丫頭說,作為聊天室的管理,她得負責任。可是我不明白下網之後離開這個虛擬的世界,誰能給她生活中的照顧和關愛,誰又會想著她的幸福和將來?
丫頭不會體諒我的,20歲還不是一個足夠現實的年齡,她對網路充滿幻想,我只能心痛著表示我的理解。那個老男人也會經常出現,我再沒發現他們有過火的挑情,我比較納悶一個30歲的人了老泡在聊天室裡幹什麼,他有老婆孩子,想必是無聊得緊。
我的一切離丫頭的世界太遙遠。聊天室的DJ、音樂、網友構成丫頭全部的生活,而我想的是事業、賺錢、房子、汽車等等。我開始漸漸意識到我們之間有一種無形的差距,我想愛也許可以彌補一切。
第四部人北京,這個冬天風不大(34)
34
舊曆的年底最像過年,街上到處瀰漫著過節的氣氛,提著大包小包的人紛紛往家趕。無論他們曾經如何的漂泊,都會有一個家等著他們抵達,在那裡忘卻所有的悲傷,讓心靈找到港灣,這也許就是家之於我們的全部意義。
而就在離過年只有一週時間的時候,我一直以為無所不能的四郎出了意外。小遠打電話過來,語氣慌張地說:“四郎出大事了。”見到四郎的時候,四郎一臉木然,其他幾個員工在旁邊手足無措。原來四郎上次給我說的“搞個大的”,進的一批價值500萬的貨在年前的嚴打中,涉嫌走私全部被海關查封。我才明白怪不得四郎以前給我說公司進賬比“搶銀行還快”。前一陣四郎還給我吹噓是小兒科呢,這麼快就受到懲罰。
四郎一開始讓我公司給他宣傳的時候,還不知道那批貨是“水貨”,但隨後就知道了,嚐到甜頭的他並沒有由此罷手,反而再一次鋌而走險。而運氣並不總是幫他,這一次終於損失慘重。損失這500萬也許還可以再賺回來,可是由此引發的法律責任也許將會讓四郎的公司關門。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如果大廈將傾,四郎將成為那無可避免的犧牲者嗎?
將他安慰了半天,我提議幾個人去放鬆一下,事已至此,著急也是沒用的。磨了半天把杜若請來,四郎,老謀,小遠我們幾個人去了一家迪廳。強勁的節奏中,四郎搖頭擺尾,狀若發瘋。在眩目的燈光和周圍搖擺的身影中,那一刻我忽然感覺到四郎內心深處一種強烈的不安,這是我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的。
這一夜四郎大醉。曾經的少年才子四郎,如今的百萬商人四郎,像個孩子一樣地蹲在迪廳外面的地上,號啕大哭。風吹過,冬天的夜清冷而刺骨,小遠在旁邊默默垂淚,我和杜若相擁無語,老謀在旁邊不知道想什麼。一個現代男人的脆弱和淚水在這樣的一個夜裡,演繹得如此生動而痛苦。
幾個小青年吹著口哨從旁邊呼嘯而過,生活在他們眼裡輕鬆而隨意。而為什麼於我們卻如此沉重?“我不喜歡聽他們嘆息……像在炫耀那種渺小的悲哀”,多年前的詩句如水一樣浮起。少年四郎的青春和理想,在現實面前一塊塊的粉碎,只剩下大把大把的鈔票在空中飛揚,而伸出手去,一切成空,什麼也無力握住。
天空中有雪花飄落,看著痛苦的四郎,我忽然有一種疼痛的感覺。那種疼痛迅速擴散到我的全身,然後從眼睛裡開始分解出一些溼潤的液體。這種液體適合在夜裡流,適合在天空裡流,據說會凝結成冰,凝結成雨,凝結成往事。
下過雪的街,無人的夜。
我從喧譁的旅程裡停下腳步,黑夜裡這個城市在眼前漸漸沉沒,我忽然看到四郎的背影開始變的虛無,然後從我的眼前慢慢的消失。如同黑夜中漂浮著的一首曲子,來來回回,餘音嫋嫋。我極力地想聽清楚是什麼,可卻什麼也聽不清。
回到杜若那裡的時候,我忍不住問她,如果有一天我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