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牽牛數著銀票,眼睛越睜越大。
“好大方,隨便一出手便是一千兩銀子,”他臉色變了變:“他媽的,這莫非是賣了老婆身價?”
那又太少了,朱顏不止—千兩銀子。
“不管它,反正有銀子就得花,痛痛快快去花,花它個痛痛快。”
但怎麼花呢?
一桌上等的酒席不過幾兩銀子,找窯姐兒嗎,兩三兩銀子可以睡到天亮。再說那種貨色,他還瞧不上眼。
看來這一千兩銀子說多不算太多,說少也不少,要想一下子花光,當真還不容易,“想這些幹嗎,先喝酒去。”宋牽牛終於想透了,他不願為這一千兩銀子多添煩惱。
轉過街角,便是一家酒館。
這裡有上好的酒,便卻沒有珍餚異味.有的只是幾樣下酒的小菜。
光顧這家酒館的顧客,多半都是真正喝酒的人。
宋牽牛當然是個真正喝酒的人。
低矮的屋簷下,透射出昏黃的燈光,一隻老黃狗蜷伏在門前的青石板上。
客人進進出出,它也不屑一顧,照樣做它的美夢。
它的美夢也許是根肉骨頭,也許是隻毛色油亮,標緻的小母狗。
反正它有它的世界。
進門的右側,一排擺著七八口大酒缸,左面是幾張白木桌子。
濃郁的酒香,充滿了整個屋子。
滴酒不嘗的人到了這裡.只怕不喝就已先醉。
宋牽牛挑張白木桌子坐了下來,要了壺酒,是一等的竹葉青。
今天他不寒傖,不但要喝好酒,還要挑好菜,因為茶錢他不在乎。
“菜,有什麼好菜?”
“大爺,你要吃什麼?”一個夥計站在面前。
“來只雞成不成?”
“雞?”
“黃燜雞,紅燒雞,油淋雞,棒棒雞,怪味雞……”宋牽牛說:“反正什麼都成?”
“什麼雞都沒有,夥計搖了搖頭:“本店從來不賣雞。”
“真的不賣?”
“大爺,對不起,沒有準備。”夥計哈著腰,笑嘻嘻的說。
“咱知道,你們自家養的有雞。”宋牽牛咂了咂舌頭:“現宰現煮,味道更好。”
“這……”
“不肯是不是?”宋牽牛掏出張銀票,放在桌面上:“先付錢。”
“一百兩?”夥計瞟了一眼。”
“對,一百兩,一百兩銀買只雞。”宋牽牛笑笑說:“夠不夠?”
“大爺不是開玩笑吧?”
“玩笑?誰開玩笑?”宋牽牛大笑,得意地說:“一百兩銀子要是吃不到一隻雞,那才是玩笑,夥計,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夥計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一百兩銀子,若是不肯賣只雞,夥計,你就是個大傻瓜。”
“對對對。”夥計連連點頭。
“有沒有雞?”
“有有有,”夥計連聲說。
“要快,越快越好。”宋牽牛叮嚀說:“雞屁股不要,毛要拔乾淨。”
“大爺要快,就吃白斬雞好了。”
“成。”宋牽牛說:“不過醬油要好。”
“大爺放心,保管是上等的原汁醬油,又香又濃,滴滴開胃……”“好,快動手吧!”
果然很快,一盞茶不到,一大盤又肥又嫩的白斬雞業已上桌。
一碟醬油又濃又香,還有撮薑絲。
宋牽牛大碗喝酒,大塊吃雞,這隻雞火候恰到好處,肥而不膩,十分爽口。
忽然有個人,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
“閣下好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