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家中人心的叵測,更加認清了幾分。她早就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后都是狠角色,她也從不懷疑,在必要的時候,她們為了自己的孫兒、兒子,為了自己的家族、為了皇家的名聲,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她。但那至少也要在她犯了大錯之時。可在翎王的事情上,她縱然有錯,卻哪裡是足以致死的大錯呢?
不管怎麼說,翎王都是太皇太后的孫子、太后的親外甥,她去邊疆,是為了救翎王的性命。縱然她留在邊疆的時日多了些,難道功過相抵,還不足以贖她的過錯麼?她向來知道她婆婆和太婆婆的狠辣,但卻從沒有想過,她們竟然是是非不分之人。
看來她對這皇家、對這深宮,到底還是瞭解得不夠深呢。這裡,並不是一個講理的地方。在這裡,唯一的理兒,就是“權”。
“你不必覺得寒心”,好像在給她反應的時間似的,過了好一會兒,太皇太后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道,“這就是帝王家。在帝王家,理兒,是講不通的。誰在高位上,誰就擁有生死手。如今在高位上的人,是你啦……”
太皇太后頗有些感觸,嘆道:“容丫頭,你初見哀家之時,是在你父親的歸朝宴上,那時候你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雖是閨秀風範,但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稚氣,煞是討人喜歡;再見面,便是你父親出事兒之時。算起來,也不過是前年的事兒……”
“那時候啊……先皇還健在,你母后不過是宮裡的寵妃,哀家還是太后……疏忽之間天地變,轉眼,先帝去了,你母妃成了皇后、做了太后,哀家也已經是太皇太后。皇上也沉穩了許多,不再是之前和你站在一處之時,那般嬉笑頑劣的樣子……唯一不變的,似乎就只有你。”
“你還是這般沉靜恭謹地跪在哀家面前,還是這般波瀾不驚。哀家和你說話兒,也還是透不到你的底兒,心裡懸著。”
太皇太后嘆道:“容丫頭啊……你可知,哀家在你這個年紀之時,心智半點兒不如你?哀家也不似你這般幸運,你不僅能順順當當地做了皇后,還能得到夫君的真心。千古以來,能得帝王如此真心的女人,又能有幾個呢?你母后所得到的,都不如你。”
太皇太后很鄭重地看著容菀汐,即便容菀汐此時沒抬頭,但卻也能從太皇太后的語氣中,察覺出她的神情來。太皇太后的聲音很是肯定:“哀家自己的孫兒,哀家再瞭解不過。陛下已經將全部的柔情,都給了你。容丫頭,你可知,這世間最可貴的,就是‘知足’、‘知恩’?哀家問你,你可知陛下之恩?”
容菀汐道:“兒臣敬重陛下、感激陛下,也……也深愛著陛下。”
“呵呵……”太皇太后苦笑一聲,道,“這個字,在深宮裡,太重、太虛假……更何況,他是風國的皇,未來,也必將是天下的皇,你愛不起他。你能做的,就只有仰望著他,如同仰望著空中的日月、天上的神明;忠於他,如同信佛之人忠於佛祖、通道之人忠於老君……唯獨你不可以愛他。愛他,你便會任性、便會擺不清楚自己的位置,這對你、對陛下,都不是好事。”
“哀家讓你把心給他,是讓你作為一個一心感念主人、依附主人的奴隸,把你的一切,完完全全地交給自己的主人。你不必覺得委屈、也不必妄圖反駁哀家,因為你的主人對你的看重,值得你這麼做。”
容菀汐聽著心裡有氣,但原本,卻也沒打算反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當她自己作為后妃之時,也能如同今日要求她這般、這麼要求她自己麼?自然不能。只不過如今所處的位置不同了,彼時她是為了自己,而此時,她是為了她的孫兒。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推己及人。她自己做不到的、不想做的,此時卻希望她的孫媳婦兒能做到。因為一旦她的孫媳婦兒做到了,她孫兒的日子,將會更順心一些。而即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