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禍!但幸是不曾惹出大禍。你放心,總要查個水落石出。”
曲嬤嬤聽她說得“陰差陽錯”四個字,先就放了一多半心,面上仍是又委屈又難堪:“老奴這幾十年掙下的老臉就這樣丟乾淨了。”
就光聽出“陰差陽錯”四個字兒了,就沒聽出後頭的“幸是不曾惹出大禍”與“水落石出”,王氏微微不屑,走上前去道:“大嫂第一個就從我這裡查起罷。不拘你怎麼查處,我都是服的。”
世子妃溫和地捧起她的手道:“你累了一日,先歇著,有什麼明日又再說。”言罷看向還跪在地上滿臉不忿的張幼然的乳母彭氏。威嚴地吩咐道:“現下最要緊的是三娘子的病,平日她不是隻吃你喂的藥和飯麼?先回去伺候好三娘子,有事兒自會有人去喚你。”又吩咐銀瓶:“你隨彭嬤嬤一道去,不管要用什麼。都只管從賬上支,不方便的從我那裡拿,務必要叫三娘子轉危為安。”
那乳母該說的都已經說完。曉得這事兒捅出來不是時候,今夜最多也就是能做到這個地步,便忐忑不安地跟著銀瓶離去。
張儀正看了眼許櫻哥,許櫻哥也走上前道:“大嫂,我這邊也是和二嫂一樣的,隨你怎麼查都行。”
世子妃望著她倒真是溫柔一笑:“不干你事,你把母妃照料好就行。”
許櫻哥便不再言語。張儀端兩兄弟這才上前來告辭:“我們先回去了。稍後就把鮮兒那丫頭給大嫂送過來。”
“辛苦了。”世子妃微笑著目送這兄弟倆走遠。轉頭對張儀正道:“三弟早前那話說得好。”
張儀正撫了撫袖子,道:“我不過是說實話。”言罷自行走入內室去尋康王妃。
王氏長長嘆了口氣,道:“是不是過去看看?”於是妯娌三人聯袂而出,行至半途無人處,世子妃低聲道:“這事兒有蹊蹺。我們三個先把時間湊一湊,也省得給下頭的刁奴哄騙了去。”
這是世子妃有意放過的意思,不管真相如何,總是要拿底下人開刀。王氏與許櫻哥心知肚明,卻都是心中無愧,便坦坦然然地將自己白日什麼時辰做什麼事見什麼人都說了一遍,世子妃冷笑了一聲,道:“男人們在外頭流血,母妃急得舊病未去又添新病。她們卻有心思趁機興風作浪。”
許櫻哥與王氏不好接這話,便都沉默不語。不一時,到了張幼然的居處,許櫻哥發現張幼然的處境果然並不是太好,院子偏遠窄小,室內陳設雖然都看得過去。但伺候的人卻是老的老,小的小,良莠不齊。張幼然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床上,一張臉燒得似是煮熟了的蝦,兩隻拳頭緊緊蜷在一起,拉也拉不開。
世子妃喟然長嘆:“真是作孽!”也不怕髒,接了青玉手裡的帕子,親手蘸了燒刀子酒給張幼然反覆擦拭退熱。見許櫻哥與王氏站在一旁插不上手,便道:“你們先回去,我等太醫來了下了方子就回去。”
王氏見許櫻哥似是要開口推讓,便輕輕拉了她一把,示意她跟自己走。許櫻哥也就從善如流,跟著王氏一起往外走。此時已是夜深人靜,夜涼如水,王氏一直沉默地低著頭往前走,許櫻哥覺得氣氛壓抑得緊,便笑著扯了她一把:“二嫂明明曉得我認不得路,還可勁兒地往前跑。”
“你這丫頭,明明是躲懶。哪有進門這麼久還連家裡的路都認不清的?”王氏停住了,朝她微微一笑,誰知笑容才剛展開,一滴眼淚便順著臉頰滑了下來,於是驚慌地迅速把頭轉開去,背了人悄悄拿袖子擦拭。
許櫻哥心口一顫,裝作不曾看到,把臉轉到一旁看著天上道:“好大的月亮。”隨同的幾個丫頭聞言,便都跟著抬頭看天,紫靄嗔道:“三奶奶真會睜眼說白話,這初幾頭的天兒,哪裡來的大月亮?”
許櫻哥攤著兩隻手賴道:“我說過有大月亮麼?我是說這月亮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