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看看了,娘卻不放我出門,這不正好嗎?”
“你打死人,心裡就沒有一點兒後悔嗎?”景華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蘭三攏了攏被子,不自在道:“事情都過了,還說它作甚。”
“你後悔嗎?”景華追問。
“當然不後悔,誰讓他侮辱阿姐,辱罵爹孃,生為人子,我總不能站著看爹孃受辱。”蘭三裝出豪氣模樣。
“那你拽著拳頭作甚?”景華握住他有些發抖的手。
蘭三突然把頭埋進景華的脖子,悶聲道:“其實後悔的,阿姐,我從不知一個人能流那麼多血,把我的鞋底浸透,染紅半邊街道。他死的樣子一直在我眼前,一閉上眼,就是他一腦袋血倒在地上,鼻子裡全是血腥味,腳下還有踩在血水裡的黏膩感覺,我都不太敢睡。牢裡太黑了,好像他的魂魄就在黑洞洞的角落裡。”
“那你為何還要打死他?”
“我不知道拳頭能打死人,我平常也和小廝練拳,沒見誰出事啊,也不知怎麼就成那樣了。他罵阿姐與人做妾,與畜生相類,早晚被主家休棄,淪落青樓,到時他就……”說到一半,蘭三突然意識到這些話不該在姐姐面前說,生硬轉移話題道:“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咱們一起在書院讀書的時候就常仗著族裡出了高官欺負同窗,上回一起去泡溫湯,還把我們衣服都扔進茅廁,譏諷我們身上的銅臭味和茅廁一樣,害得我們只能賒想香水鋪的成衣回家。”
景華攬著弟弟,聽他絮絮叨叨說那些舊事,總結起來,不過是早有矛盾,一點就著,戴氏子嘴賤,蘭三過失殺人。
“阿姐不該來的,牢裡腌臢,你從小連殺雞都沒見過,不該來看我。”
“我是姐姐,哪有你管我的道理,我想來自然就來了。”
“讓你為難了對不對?我不是小孩子了,殺人償命的道理我懂的,現在居然只是流放,阿姐你去求聶老爺了?他為難你了嗎?知府夫人為難你了嗎?”
“沒有,是家裡出力了。”
“阿姐可騙不了我,咱家要是有這本事,早就做成江南第一富豪了。戴大是家裡長子,平時那麼囂張,肯定受寵,戴家定然不肯善罷甘休,阿姐別為我操心了,要是不成,我償命就是。”
“胡說,你才十四歲,律法都規定了,你這個年紀沒有死刑,流放就是最重的懲罰,真讓你償命,那才是違反律法。你安心養傷,家裡給戴家送了重禮,雖不能補償,卻是應有之義。你失手殺人,自然要付出代價。養好身體,西北苦寒,多少人就倒在流放的路上,與死刑只差多活幾天罷了。你千萬不能這樣,到時家裡會僱鏢師護送你,千萬不要放棄,家裡人都等著你回來呢!”
“好阿姐,我知道了。”蘭三又蹭了蹭景華的脖子,安慰她放心。
景華又從食盒裡取除一瓶棒瘡膏,判罰除了流放之外,還判了杖三十。這上頭是真貓膩,雖打得皮開肉綻,但都是皮肉傷,骨頭沒事兒,全看在聶老爺的面子上。
“快,我給你上藥。”
蘭三抓緊褲腰帶不鬆手,“我都十四了,怎麼還能讓阿姐上藥。”
“你從小光屁股我看得多了,現在害羞不嫌遲嗎?”
最終,身上有傷的蘭三拗不過,羞紅的臉埋在雙臂裡,任由景華施為,嘟囔道:“你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蘭三的案子是按律例判的,京城的戴侍郎也沒傳什麼話過來,案子就這麼結了。只是,景華的麻煩也來了。景華表現自己,加重砝碼讓聶老爺對蘭三的案子更用心,目的是達到了,可聶老爺的用心不會隨著案子結束而結束。最近,聶老爺越來越頻繁得出現在芷蘭院,雖然還沒有留宿,但景華知道他的耐心不多了。
“王嬤嬤說你自從出了月子就越發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