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嚴惟章聞言手中頓了頓,寬大的袖籠下,是緊緊壓著奏章的手,可即便這樣,皇帝也察覺出來,卻是不發一言,只靜靜地等著回話。
嚴惟章貌似斟酌般摸了摸那奏章的封皮,隨即有幾分為難的抬起頭來,朝著建恆帝拱了拱手道:“回陛下,方才微臣於內閣票擬之時,從中看到了一封奏章,其中有一封奏章,錯了一字,微臣不知如何批覆,便前來向陛下請示。”
建恆帝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笑著道:“愛卿為當朝首輔,難免太小心翼翼了些,此等小事,你們內閣自己斟酌便是,何必親自走這一趟。”
嚴惟章聞言微微頓了頓,語氣小心的請示道:“陛下說的是,只是若是旁的話寫錯便罷了,可這本奏章裡,卻是”
眼見著嚴惟章言語閃爍,建恆帝不由挑了挑眉,卻見他極為為難的壓低聲音道:“讚揚陛下為古來聖君的聖字寫錯了。”
話音一落,建恆帝嘴邊的笑意漸漸消失,嚴惟章沒有抬頭,只佯裝未看到般顫顫巍巍道:“微臣不敢隨意批覆,便斗膽來叨擾陛下,還請陛下御覽。”
說著嚴惟章緩緩站起身來,恭敬地送了上去。
建恆帝冷然地接過,隨即緩緩開啟,只見奏章上最後一句,古來聖君的聖字恰好上了那上面的一橫。
建恆帝唇邊的弧度漸冷,眸中也漸漸浮上不豫。
這是在暗示他,離這聖君二字還差了一點?
當建恆帝轉眼看向上奏之人時,卻是看到上面字型頗有魏晉的灑脫寫道:“臣翰林院編修謝昀拜首啟奏。”
謝昀。
第一百二十二章 謝昀
“朕記得這謝昀是個穩重之人,怎會犯這般的錯誤。”
聽到建恆帝看似未起怒的語氣,嚴惟章眉頭微擰,似是在躊躇什麼,卻是並未出聲,建恆帝見此不由生起幾分慍怒道:“嚴愛卿何時也變得這般閃爍其詞了。”
嚴惟章聞言連忙顫顫巍巍地起身,頗為惶恐地跪地請罪:“微臣失儀了。”
建恆帝慍怒的眉宇雖緩了緩,卻是並未全然消氣道:“起來回話。”
“是。”
嚴惟章晃晃悠悠地爬起來,連朝服膝前的灰也不敢拍,便小心翼翼地低頭道:“臣不敢欺瞞陛下,只是有幾言不知當不當說。”
“講。”
聽到建恆帝漸漸不耐的語氣,嚴惟章不敢再拖延,卻是漸漸感慨道:“自謝編修上任以來,微臣一觀,見其的確是難得的有才之人,以微臣看來,將來謝大人必是有一番大作為。內閣中的顧閣老也與微臣一般,愛惜人才,作為國子監祭酒,對謝編修平日裡也是多有指導,如今在翰林院中,因著謝編修的才情與品性,與其交好者甚多,甚至有人言,但凡有要事之時,顧閣老第一個找的便是謝編修,謝編修一言,翰林院上下更是人人信服。而平日裡有些旁的建議的編修薛大人,似乎在翰林院中便要沉寂了許多。”
嚴惟章話語平靜而祥和,聽起來似乎是長輩對晚輩的肯定與褒獎,可若仔細聽來,卻是細思極恐。
建恆帝原本壓下的怒火漸漸升起,眸中的冷意也愈發深了許多,他竟未想到,這謝家長子入了翰林院,混的竟是如此風生水起。從嚴惟章口中聽來,莫說是結黨營私,排除異己,這整個翰林院倒快成了他顧正德與謝昀的後院學堂了,想到此,他那頭疼之病似乎又漸漸起來了。
嚴惟章微微抬了抬眸,當看到建恆帝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那並不是很好看的臉色時,唇角不由浮現一絲笑意,隨即繼續誠懇地回答道:“微臣以為,謝大人頗有幾分像當年的楊德祖,才情絕世,又是出身於百年望族,難免有幾分文人的傲氣與灑脫,將來他之功業,便是微臣也是難以相比的,想必這一字之錯,只是個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