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低聲道了一句,饕餮吃人,又來一個……
從伙房回到東院角落的房裡時已過了一個多時辰。
向伍沒點燈,摸黑在豆大的房子最側邊的衣櫃裡翻了內衣,然後拿了洗臉盤子打了水隨便擦擦身換過內衣就摸上床睡去。
府內除了打雜的奴僕得睡三人通鋪外,像向伍等人都有自個的房子。雖然位置偏僻又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個人是足夠了的。
在他睡上硬板床不久,掛在外頭破了拳頭大的洞的帳子突然放下。帳子擦過手背,他猛地睜開眼。
床內側有人在嘻嘻笑,笑得他毛骨悚然。他背過身,佯裝尚未發現有人與自己睡在同一張床上。
過了一會,嬉笑聲停下,一個黑影壓上向伍。
耳邊是對方的鼻息,耳中搔癢搔癢的。他伸手撩撥幾下,感覺對方終於肯停下才繼續闔眼睡去。
這一睡就是大天亮,向伍醒來時旁邊床鋪早涼掉,人也不知什麼時候走的。他起身刷洗一番就出門去。才跨出門,隔壁間的李立就又鬼祟又慌張地拉著他說起私語來。
李立也是東院的賬房先生,李戶是他大伯父又是東院管賬的,所以他才能在這裡謀到閒差一份。這人還可以,就是愛聽牆角,嘴巴又關不緊。
“來來,老伍!”李立在向伍耳邊低聲說,“你聽說什麼沒有?”
向伍說沒有。
李立神色古怪,說,“昨夜前院的朱丫頭在府門前的樹上上吊了!”
向伍蒙了,“朱丫頭?朱梅?前院的朱梅?”
李立點點頭,惋惜地摸摸下巴道:“可惜吶!那丫頭長得不錯,不過才十七,怎麼就想不開了!”說罷神色一轉,不屑地□□,“聽說那丫頭在府內勾搭男人,肯定是當了棄婦想不通就把脖子往樹上掛去!”見向伍不苟同,他立時補話,“老伍你不信?打個賭!一兩銀子!我賭那小□□肯定不是閨女!說不定肚子裡還有個雜種都說不定!”
到底是一條人命,向伍怕天怕地懼神懼鬼,怎麼敢跟李立打這個賭!隨便找個藉口,向伍逃似的溜走了,那模樣倒像是幹了見不得光的事一般。
聞人府前出了命案,死者又是聞人府上的奴婢,自然就免不了官差上門來。
一大早先是死屍又是衙門的人來拜訪,真是晦氣!等官差一走,前廳見客的聞人席覺一連甩了好幾個茶盞!正好應驗他昨日說的,煩!
倒是住在西院的二小姐聞人廂儂笑了幾聲,對在旁伺候的奴婢指桑罵槐地說了幾句。
“瞧那小賤人昨日還敢駁我嘴,今日就掛外頭了!奴才命就是奴才命,妄想攀龍附鳳,奴婢大過主子?我要看她有沒有這命去享!”說罷挑眉瞟了遠處那所謂的嫂嫂一眼。
後來朱梅上吊一案官府查了三天,證實確實是自縊而死,聞人府又給朱梅家中賠了些錢,之後就不了了之。
本來事情一過向伍也忘得差不多,還是有日李立說起來他才有些印象。李立有個狐朋狗友在衙門打雜,據說小道訊息是從那裡打聽過來的。
朱梅死的時候當真已經不是完璧之身,而且還懷胎三月,腹部都有些隆起。聞人府內下人傳得熱鬧,都在猜測那種是誰的。後來還是在西院的一個下人說了 “那小蕩貨偷偷來過西院,有幾次還跟大少爺碰上面呢!”就這麼一句,就認定朱梅肚子裡的種是大少爺聞人微季的。這話也未必是假。這聞人大少爺一貫一年就在府上住個兩三天而已;上次回來正好是聞人老爺喪葬,不巧也就是三個月前。先不說這事真假,反正後來這話傳到大少爺妾室那頭,氣得那女人用爪子幾乎撕了那個下人的嘴!
小姑子聞人廂儂當場就趕去看熱鬧,一進門就大聲叫,“哪來的潑婦罵街?喲!不是我大哥的偏房,梁夫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