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後地往院子裡冒,外屋的煙少了一些,連蔓兒這才看清裡面的情形。
是古氏和蔣氏兩個。
蔣氏佔了一個小灶,灶上是個藥罐子,她正在為連老爺子熬藥。
古氏則是蹲在大灶下燒火,那些濃煙就是從大灶冒出來的。並沒到做飯的時候,古氏正在燒水。
這婆媳兩個的臉都被燻黑了,眼睛是紅的,還被燻出了眼淚。
古氏做家事的技能又退步了,畢竟這幾個月她在縣城裡,借住著宋家的閒宅,衣食住行都有宋家的僕人伺候。
“這麼大的煙,咋不把門簾子掀開?”連蔓兒問。
“是蔓兒啊,”蔣氏放開堵著口鼻的手帕,陪笑道,“這不怕掀開簾子,屋裡冷嗎?火剛燒上,煙是大點,一會就好了。”
古氏坐在小板凳上,口鼻上也捂著塊手帕,低頭只燒火,並不和連蔓兒答話。
東屋的門咣噹一聲開啟了,周氏從裡面探出頭來。
“這是幹啥那,心裡有怨氣,想把這房子燎著了,把我們這老不死的給燒死是咋地?”周氏怒氣衝衝地道。
蔣氏忙低下頭,古氏也急忙從小板凳上站起來。
“娘,我想燒點水給娘和爹喝。娘,你趕緊進屋,把門關嚴實了。這水馬上燒好了。”古氏陪笑道。
“給我和你爹燒水?”周氏冷哼了一聲,目光在古氏周身打量著,“你要真有孝心。老爺子現在能躺炕上動不了窩?馬上要做飯了,誰讓你燒水了,你當那柴禾是白來的?快把火滅了!”
古氏的嘴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要分辨。最終卻什麼都沒敢說,低下頭將灶裡的火滅了。
周氏又將挑剔的目光轉到蔣氏身上。對這個長孫媳婦,她總還是留幾分臉面的。
“藥好了,就給你爺端進來。”周氏道。
“哎。”蔣氏忙答應。
“蔓兒。你來幹啥?”周氏扭身要回屋,頓了頓,好像才看見連蔓兒似的。
“奶。我來看看你和我爺。”連蔓兒就道。
“那就進來吧。在門口乾啥,又是煙又是風的。”周氏說了這麼一句話,扭身就回屋了。
古氏和蔣氏就都轉過頭來看連蔓兒。
不知道為什麼,周氏說話的腔調就是與一般人不同。剛才那樣的話,翻譯成普通人的語言,是關照連蔓兒快點進屋,別站在門口吹風。這種待遇以前也就是連秀兒和大房的幾口人才有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古氏變成了被斥責的人,而連蔓兒卻得到了周氏的優容。
古氏和蔣氏的眼神,連蔓兒看懂了。卻並不在意,而且轉身回到院子裡。和五郎、小七開始搬板車上的東西。
這次能按期還上高利貸,將連守仁一家帶回來,連蔓兒是頭等的功臣。連老爺子這一病,非常兇險,周氏被嚇了個半死,中氣都不如過去那麼足了。
連蔓兒的地位,就是這麼凸顯出來了。
連蔓兒抱著東西又走進外屋,就看見連守仁披著厚厚的一件大氅站在西屋的門口,正在跟古氏抱怨。
“這火咋不燒了?”連守仁一邊說,還一邊怕冷地跺了跺腳,“炕冷的跟冰似地,剛溫乎點,你倒是接著燒啊。”
原來古氏燒水只是順便,想把西屋的炕燒熱才是目的。
連守仁一家這次回來,與往日不同。原來眾星捧月的待遇是徹底的沒了。可巧現在是冬天,連家屋裡沒有生爐子的習慣,取暖完全依靠在大灶燒火,將屋裡的炕燒熱。
燒火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燒的,除了一日三餐做飯,周氏並不準在別的時候燒火。上房東西兩個大灶,燒火也是先可著東邊的灶來,要優先將連老爺子和周氏這邊的炕燒熱了。
西屋已經好久沒人住了,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