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宮人把屋裡四處都點起了燈,鍾唯唯坐在何蓑衣床前,安靜地守著他。
她很憂愁難過,覺得自己就要失去向來視為父兄的大師兄了。
不管怎麼說,他看著她和鍾袤長大,給了她們姐弟倆力所能及的幫助和照顧。
十多年的情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十多年來,這些恩情越積越重,已經讓她不能承受。
重華走進來,先遞一碗藥:“喝藥。”
鍾唯唯聽話地喝了藥,他挨著她坐下來:“我會治好他,也會讓人照顧好他,你不要熬夜,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知道麼?”
鍾唯唯道:“知道。”
重華抬起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舉到一半又把手縮了回去,苦笑:“希望你能不要太自責,這事兒和你沒有關係。”
鍾唯唯搖頭:“你想太多。”
她注視著他:“放心吧,事情是怎樣的就是怎樣的,我不會冤枉你們任何一個人。”
重華垂了眼,長而密的睫毛將眼裡的神思全數掩去:“阿唯,你突然衝出來,只問他,不問我,我很難過。”
鍾唯唯擁了他一下:“因為在我心裡,你是我的親人,大師兄同樣也是我的親人。誰看上去最危險,我就最先關注誰。”
重華也用力擁了她一下:“我知道了。”
他起身要走:“我還有公務未處理完畢,但你若是想要我陪你,我便把奏摺拿到這裡來處理。”
鍾唯唯搖頭:“陛下去忙吧,又又也需要人陪伴的,我留在這裡照應,我知道分寸。”
重華猶豫了一下,道:“那我走了,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啊。”
鍾唯唯點頭,總算是覺得輕鬆了很多。
雖然知道重華心裡一定很不好受,但他能忍著,表示理解和支援,沒有和她吵鬧不休,那便是很大的進步。
很快到了三更時分,何蓑衣還沒醒來。
李藥師和楊適商量之後,道:“血已經止住了的,接下來估計會發熱,今晚再喂一次藥,鍾姑娘您就去歇著吧。”
鍾唯唯幫著夏梔給何蓑衣餵了藥,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交待小棠照顧好他,就去睡覺,她睡得很不安穩,翻了很久才勉強睡著。
重華沒有去打擾她,而是忙到下半夜才去休息。
幾乎是他才躺下,鍾唯唯就醒了:“我去看看大師兄。”
重華沒有答話,黑暗裡她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是感覺得到他不高興,她安靜地坐著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重華才出聲讓人掌燈,不由分說,往她身上蓋了一件披風:“穿好,若是因此病情反覆,就不許你去看他了。”
鍾唯唯莫名有些鼻酸,悶悶地應了一聲,小跑著趕出去。
何蓑衣果然有些發熱,李藥師、夏梔、楊適、小棠都在一旁守著。
見她來了就道:“沒有大礙的,發熱是正常現象,正要給他喂藥呢。”
何蓑衣這次吃藥,比之前要容易喂進去些,這是好轉的跡象。鍾唯唯就又跑回去休息。
重華睜著眼睛看著帳頂,見她來了就默默地往裡讓了讓。
鍾唯唯吹滅燈,躺下去,聽到他問:“如何?”
“好些了,睡吧。”她給他壓緊了被角。
重華默默地往她身邊靠了靠,貼著她,睡著了。
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了,睜著眼睛一直看著帳頂,直到天亮。
天要亮時,鳥兒在外頭叫了起來,重華被吵到,不耐煩地皺著眉頭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蓋住頭。
鍾唯唯心裡掛著何蓑衣,實在難以入眠,索性起身,不去吵他。
推開門,清冽之氣迎面撲來,小棠站在門口朝她招手,面有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