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追殺了他三天三夜,花樣百出,手段陰詭狠辣,實在是很難對付,何況對方人多勢眾。
他身邊的六名暗衛也因此折損了四名,是魏綿綿帶著人追上來替他解了危局,她甚至還替他擋去了一枝暗箭。
“我見她並沒有生命危險,便趁機跑了。”圓子輕描淡寫地說。
那她若有生命危險呢?你可否會留下?
禾苗的問題已到唇邊,終是沒問,而是站起來道:“看來我得謝謝她,我們最後再攻打她吧。”
圓子失笑:“你可真大方,我還以為你打算送她一個皇位呢。”
禾苗正色說:“只要你想,我沒意見。”
“亂說。”圓子使勁揉她的頭,也跟著起身:“天就要亮了,你不陪我卻是要去哪裡?”
禾苗輕笑:“巡營,不知方將軍可願與我一道?”
“秀將軍盛情,末將敢有不從?”
圓子新的化名為方乾,今後這支隊伍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由他們來帶,直到它壯大到能與靖中的主力部隊抗衡,再順利交接到顧舟手裡為止。
最起碼,也要讓它守著這邊境線,不讓申國人衝過來輕而易舉把便宜佔去。
春寒料峭,二人踏著晨露,肩並肩走在軍營裡,彼此都不說話,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雖是義軍,但紀律嚴明,徹夜都有值守巡邏的人,並無人膽敢懈怠,即便是見到圓子這個陌生人跟在禾苗身邊,也是守規矩大過好奇。
二人一路行去,對看到的結果非常滿意。
圓子盛讚禾苗:“你是怎樣在短短几個月內將這些人馴服的?實在是不像烏合之眾,倒像是訓練了許久的正規軍隊。”
禾苗微皺眉頭,反駁他說:“你這個話不對。”
圓子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哪裡不對?”
禾苗不答他的話,將他帶到附近的山上,指著山下密密麻麻的營帳說:“你看,他們在這裡。”
圓子點點頭。
她再拉著他轉個方向,指著另一邊鐵礦所在的方向:“他們也在那裡。”
她再指著更遠更遼闊的平原地帶,那裡有廣袤的農田,還有嫋嫋升起的炊煙:“他們還在那裡。”
她將兩隻手環在一起,畫了一個大大的圈:“這天下,是他們在支撐。”
她溫柔地看著圓子:“他們不是烏合之眾,而是載舟的水。他們跟著我造反,正是因為上面的君主看不起他們,把他們當成了螻蟻和烏合之眾。”
話未說盡,卻已說盡。
她來自民間,自小就跟著父母天南海北,和最窮苦的人打過交道,也和至尊九五親切接觸。
書本上的道理雖然很多,卻遠不及親身體驗那樣讓人震撼,讓人明悟。
圓子沉默地注視著禾苗,眼裡流光閃動。
禾苗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撫撫手臂,說道:“幹嘛?”
圓子替她把被晨風吹亂的碎髮別到耳後,溫柔地說:“不幹嘛,就是看我的太子妃。”
苗苗抿著唇笑,很認真地說:“以後你若是再說此類的話,我還是會上諫的,但願你不會嫌我煩。”
“怎麼會?”面前的女子流光溢彩,宛若稀世奇珍,圓子聲音微啞:“苗苗,你是天下第一,無與倫比。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是他的責任,生而為人,各有責任,理當盡職盡責,才可稱之為人。
禾苗握緊他的手,與他一同眺望遠方。
從山上下來,禾苗帶著圓子去了礦工家屬聚居的地方。
一進村落,就有許多婆婆大娘上來和她打招呼,還有小孩子嘻嘻哈哈跑過來拉她的衣袖。
小孩子們的手指上全是汙垢,臉